第207章 刘伯温,你欠我一个说法
- 视频剪辑:盘点十大掌权女子
- 与清风无关
- 5356字
- 2022-11-14 15:54:12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刘伯温,你欠我一个说法
盘点中的刘伯温看上去如此平凡,这倒是与人们心中的料想不一样了。
朱元璋称帝后,有一次在给刘基的诏书中说:“攻皖城,拔九江,抚饶郡,降洪都,取武昌,平处州,尔多力焉。”这些功绩,看来是朱元璋也认定的。
然而,刘基在朱元璋帝业中最大的贡献,莫过于提出“先汉后周”的战略。
当时朱元璋政权的东面是张士诚所建立的周,西面是陈友谅的汉,北面是小明王韩林儿,南面则是福建山区,由效忠元朝的陈友定所控制。
朱元璋要想成就帝业,最大的威胁来自张士诚和陈友谅。
当时一般将领们的想法,是要先取张士诚,因为张士诚力量较弱,而且处于富饶的长江三角洲上。
但是,刘基提出了完全不同的思路。
他对朱元璋说:“我们有两个敌国。陈友谅居其西,张士诚居其东。友谅占据饶、九、荆、襄等地,几乎是半个天下的地盘;而士诚仅有浙西地,南不过会稽,北不过淮扬,与您势力相当。
不过,士诚内心狡猾,对元朝阳奉阴违,这是守财奴式的敌人,不会有什么作为。陈友谅杀害他的君主,胁迫部下,人心不服。他又勇而无谋,不怕死,很容易就将他的百姓推上战场送死,几场战役下来,民力损耗殆尽。
有这几点,陈友谅的汉国就很容易攻取下来。
逮野兽就必须先逮凶猛的,擒拿盗贼就必须先拿下强壮的。
今日之计,不如先讨伐汉国。汉国地域宽广,夺取之后,您一统天下的形势就有了。”
刘基指出:一、张士诚是守财奴式的敌人,不像陈友谅那般雄心勃勃;
二、陈友谅地广势强,然而得位不正,数战民疲,不得人心。因此,要开战就得先攻陈友谅的汉国,一旦获胜,天下基本上就到手了。
应当说,这一战略分析对于朱元璋后来取得胜利非常关键。
从朱元璋灭张士诚时单苏州城就围攻了近一年这一事实看,张士诚虽然势力较弱,但也不是能轻而易举攻取下来的。
而且,一旦朱元璋与张士诚开战,陈友谅必然会乘隙东下,那么朱元璋将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相反,自从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被朱元璋擒杀之后,张士诚政权中基本上再无有进取心的将领。
负责行政事务的幼弟张士信及女婿潘元绍不负责任,贪财好色,无心扩展张氏政权的势力范围。
因此,刘基“先取陈友谅”的建议,基本上奠定了此后五年的用兵战略,而此战略的最后成功实施,也就使朱元璋取得了西起武昌、东至苏州的广阔土地。
当然,作为军中的重要谋士,刘基往往对于每一次重大的战役都会提出一些非常有效的妙计。
例如,鄱阳湖之战可以说是朱元璋与陈友谅争霸战中最后的一场大战。
当时,双方都将自己的主力投入战场,陈友谅甚至将家属、马匹、供给全部带到了船上。
至正二十三年,陈友谅围攻洪州城,拉开了这次战役的帷幕。
洪州守将朱文正是朱元璋的侄子,率领守军顽强抵抗。
八月二十九日,来援的朱元璋军主力与陈友谅军的主力在鄱阳湖中相遇,激战持续了四天。
四天中,陈友谅的军队损失非常大,陈的弟弟陈友仁、陈友贵及大将陈普略先后战死,想来朱元璋的军队伤亡也决非小数。
王世贞记载说:“太祖的舟师跟敌人在鄱阳湖中大战,未决胜负,太祖当时心里实在是忧虑害怕。”看来,真到了性命相搏的时分,连朱元璋自己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这时候,刘基提出“移师湖口”之策,就是将战舰全部移往湖口,封锁鄱阳湖通向长江的水路通道,关门打狗。
九月二日,朱元璋的战舰尾部都升起灯笼,陆续驶向鄱阳湖湖口,鄱阳湖成为一只扎住陈友谅军队的口袋。
很明显,陈友谅的巨舰在相对狭隘的湖口水面上远远比不上朱元璋战舰那样灵活有用,所以,陈友谅始终未能攻破湖口。
陈友谅的一些将领们主张弃舟从陆路回武昌。
由于意见不统一,汉军内部发生争吵,接着发生了叛逃。更要命的是,双方相持很久,陈友谅军的粮食已经吃完,而五百艘抢粮的船只也被朱文正烧了个干净。
可以想见,缺少粮食的陈友谅军队最后突围而出的窘迫。最后,陈友谅在激战中头中流矢,不治身亡。
正由于刘基在朱元璋日渐扩大的创业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他很受朱元璋的宠信。
据说,朱元璋每次召见刘基,都是屏人密语,往往一谈就是一两个小时,所谈的内容“自徐达而外,人莫得闻”。
然而,吴元年九月,徐达攻克苏州,擒张士诚,明朝的立国规模已经初见。
军中一帮谋士的作用也发生了转变。
早在前一年,刘基就被授予太史令一职,主持修订新朝的历法。
吴元年十一月,新历法颁行。
昔日的谋略不再是朱元璋所必需的,五十七岁的刘基从此只要规规矩矩地按章办事就行了。
大凡一个王朝的开国功臣,或者韬光养晦,安享晚年,或者骄横恣肆,最终被戮。
然而,像刘基晚年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境地,却还是少见。
朱元璋曾将刘基比作汉高祖刘邦的张良,于是后人便将张良与刘基作比较。
王世贞说:“有人将刘基比作张良,刘基在谋略上确实无愧于张良,但说到做官或不做官的气节,却差得远了。”
王世贞认为刘基早年仕元,后来转而扶助朱元璋灭元,大节有亏。
汉代大封功臣,张良仅要求封为“留侯”就满足了,然后专心于道术,明哲保身,传说中还变成了神仙,而刘基却没有急流勇退,犹豫在朝,最终就像野鸡投于网罗、野象因其象牙而遭杀身之祸,难道他真是一心忠于朝廷而忽略了保全自身吗?
刘基不能安心做一个元朝遗臣,却心甘情愿地扶佐朱元璋,以儒家的“忠臣不事二主”的标准来看,确实容易招致批评。
何况,他还是元朝的进士。
清代史学家赵翼曾注意到元末殉难的官员多是进士,并举出了十六人为例。
刘基却以元朝进士身份去辅佐被人视为“盗贼”的朱元璋军队,也许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其实,在王世贞之前,已经有人就此批评过刘基。
明人刘定之在为其乡人王子让的诗集作序的时候,说:“子让是元朝的举人,游历官场几年,难以施展才能,便辞官归隐,终身不仕。
他的诗文,觉得流露出一股奇气,他的胸怀还是跟从前一样啊。
后来这个人攀龙附凤,自比刘文成,可是他这时的诗文糟糕得很,昔日的豪气一点也没有了。”
显然,刘定之这里所批评的人正是刘基本人。刘定之注意到了刘基诗文前后风格的变化,确是深刻。
“刘基在幕府,与石抹宜孙在患难中共事,被石抹以知己相待,迫切地想要效力朝廷。
他这时写的诗歌,抑扬顿挫,豪气非常,使人读了跃跃欲试,就好像捋起袖子要跟他大干一场。
后来刘基遇到太祖,运筹帷幄,受封伯爵,成为开国功臣,可谓功成名就。
可是,他这时期的诗文里,却屡屡哀叹穷病衰老,昔日的豪气荡然无存了。”
晚年的刘基,为什么悲穷叹老,豪气全无?真的像人们所猜测的那样,是刘基“变节”所带来的负罪感吗?
然而,我们看刘基扶佐朱元璋运筹帷幄的自然,很难想像他内心真受着负罪感的煎熬。
史载,刘基因母亲去世,回家乡料理丧事,常向乡人宣讲朱元璋是真命天子,而适逢处州发生叛乱,他立即不遗余力地率军平定了叛乱。
他对于旧朝,能有多少的留恋呢?刘基晚年悲叹背后的真正原因,应该是因为他在洪武初年不断地遭受淮右集团的排挤和朱元璋的猜忌。
在洪武元年刘基被授予御史中丞职务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意气风发的。
中书省都事李彬犯下贪纵之罪。
李彬是中书省左丞相李善长的私人,因此李善长请刘基缓治李彬之狱。
刘基坚决主张查办,并派人专程向远在汴梁的朱元璋汇报。
李善长便在朱元璋面前抢先告了一状,说刘基“专恣”。
对于专制君主来说,臣下的专恣自是不可容忍,太祖对刘基的宠信开始打折扣了。接下来的一件事,又正赶上刘基的方术似乎也不灵验了。
八月,天大旱。刘基进言道:“阵亡士兵的妻室共有数万之众,居于别营,阴气郁结;工匠死后,尸骸未收;张士诚的降卒们都编入了军户。
这三点有干天和,所以发生旱灾。”朱元璋采纳了刘基的建议,一一妥加处理,谁料十天过后,依旧大旱。至此,刘基只得卷铺盖回青田老家。
但是,刘基毕竟是开国元勋,朱元璋没有一下子做绝。
仅仅三个月之后,刘基又被召回了京城。
洪武三年,朱元璋大封功臣。刘基仅被封为诚意伯。
微妙的是,此时的朱元璋对刘基再不是言听计从了。
例如,朱元璋对李善长不满,想换杨宪、汪广洋或胡惟庸为相,咨询刘基的意见。
刘基根据实情,一一指出了各人的缺点,认为三人都不宜为相。
然而,朱元璋后来却将杨宪、汪广洋、胡惟庸先后起用为相。刘基所说的一番话,传到三人耳朵里,明摆着是得罪人。
其中,胡惟庸是淮右集团中人;汪广洋虽是江苏高邮人,但其早年曾流寓太平,亦于此地遇到渡江而来的朱元璋,开始发迹。可见,刘基在明朝建国之后的生活,确实过得非常压抑。
这才是刘基悲老叹穷的真正原因。
伯温悲叹之作,决不是无病呻吟,无因而来的;如果根据情理,设身处地一想,也很容易了悟他的难言之隐。想当年他同太祖一块起义,老谋深计,运筹帷幄,大的方略,紧急关头,十九是他一人擘划、决定和打开。
那时如果分道扬镳,收纳一班豪杰,自己干去,当日的宇中,真不知是谁的天下?可恨费尽了心血,为人作嫁,好容易革命成功了,大明帝国成立了,自己得到的是什么?
不过是一个诚意伯的虚头衔,一些金玉粟帛的零星赏赐罢了。
比之明祖的富有四海,南面而王,生杀予夺,集于一身,何尝不是天壤之别。
加之,明祖猜忌嗜杀,屡兴大狱,少者牵连几千人,多者累万。
眼看着身边的故旧朋友,杀的杀,族的族,流的流,说不定一日就会杀到自己的头上来!自己又是功高震主的人,走了不好,不走也不好。
有时明主高兴了,钟山宸游,禁宫夜宴,自己又不能不暗拭眼泪,强陪笑脸,侍宴吟诗,前去凑趣,凑合热闹。此老此际难言之痛,想来很少人能知道吧!
朱元璋这样的猜忌之主,刘基确实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归乡隐居,弈棋饮酒,安享晚年,对刘基来说也成了奢望。
不久,刘基由于建议在青田设立谈洋巡检司,遭到胡惟庸的诬陷。
胡惟庸对朱元璋说:“谈洋这个地方有王气,刘基想占来作自己的墓地,百姓不同意,他便请求设立巡检司来驱赶百姓。”
这一番诬陷可真是击中朱元璋的要害,也吓得老迈的刘基从家乡星夜兼程来到南京,再也不敢回家。
生了病,胡惟庸送来医生诊治。服过药后,却觉腹中郁结,估计也是遭了胡惟庸的毒手。
一直到病得实在不行,太祖朱元璋才一纸赐文,送刘基回乡。
洪武八年四月十六日,刘基卒于家中。
据说,死前遗命锉骨扬灰,恐是无稽之谈,实际上他是被葬于其乡夏山上。
在明初开国诸臣中,刘基文比不过李善长,武抵不上徐达,这是从政治上讲。即使拿文采来说,除了早年跟石抹宜孙唱诸
刘基只是朱元璋集团中那些杰出人才中的一人而已,很普通。
翻开历史,我们可以看到朱元璋集团中那些名字:孙炎,陶安,汪广洋,杨宪,徐达,常遇春,章溢,胡琛……哪一个都不是平庸之辈,都跟刘基不分仲伯,所以有人说,朱元璋的敌人如果是政治上的明白人,肯定对朱元璋拥有如此壮大的人才库嫉妒得要死。
只不过,这些人随着岁月的流逝,因各种原因,或早死,或出了政治问题,才使得刘基突出起来。
拿汪广洋来说,在洪武三年大封功臣时他是排在刘基之前的,直到十二年八月,朱元璋在给他的敕文中还关心备至,只不过不久汪广洋就因事贬死,一切声誉随之消失。
刘伯温入明后活了七年有半,在这不算长的时间里,他先后几次受封,又几次被打发回乡。
从他第一次被斥退的经历中,可以看出“伴君”确实是一件危险系数极高的工作。
刘伯温由于功名之心未灭还满怀惆怅,那么他后来的被放归,则更像是一种自我放逐。
这不仅因为明初同僚倾轧十分激烈,不同派系之间的权力斗争已到白热化的程度,更因他对“圣意难测”有了更深的理解,对在雄主手下讨生活充满了忧惧,深知只有韬光养晦才是自我保全之道。
然而刘伯温到底是读书人,尽管他感觉面前这个曾与自己共过患难的人越来越难以捉摸,但在反复放归、召还的过程中还是要战战兢兢地尽儒者的本分。
他劝朱元璋,“霜雪之后,必有阳春,今国威已立,宜少济以宽大”,要朱元璋保存臣子的体面,不应动辄羞辱,都是非常有针对性的;他又提醒朱元璋,对遁逃北漠的元朝大将王保保不能轻敌妄进,结果也被他不幸言中了—名将徐达在追击王保保的一战中,几乎全军覆没。
忧谗畏讥的刘伯温准备在家乡终老,但善于占卜的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并不在自己手中。
隐居的刘伯温,竭力洗尽铅华,表现得像一个不识字的老农,不和地方官吏来往。
他知道,有一双天眼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还隐山中,惟饮酒弈棋,口不言功。邑令求见不得,微服为野人谒基。
基方濯足,令从子引入茅舍,炊黍饭令。令告曰:‘某青田县也。’基惊起,称民谢去,终不复见。”
家乡父母官因为始终见不到刘伯温,所以换上便服求见,正在洗脚的刘伯温对上门的客人当然不好拒绝,升火做饭以待客,但当县令以实相告时,刘伯温马上变色,自称小民,便立即退避。
如此小心的刘伯温还是出事了。
处境和心情都恶劣,刘伯温的病情加重了,洪武七年,朱元璋知其病重,赐归田,这一年四月十六日,刘伯温卒于家中。
刘伯温的死因,历来有三种不同的说法:一说被丞相胡惟庸毒死;二说朱元璋是毒死刘伯温的主谋;三说系病死。与刘伯温的死因相比,太祖在刘伯温死的前后表现出来的态度,更耐人寻味。
朱元璋为何对智囊痛下杀手,不仅是因为在身份认识上有些偏差,且因江湖传其神乎其神,为朱姓千秋万代之基业计,智囊在劫难逃焉。
理由多的是:刘伯温虽被人们看成“谋臣”甚至“术士”,但他更自居为“儒者”,然而让他沮丧的是,朱元璋也更多愿意把他当成“谋臣”和“术士”。
在一次谁是当今大儒的讨论中,朱元璋就曾经轻蔑地说,像宋濂、刘伯温这样的人哪配称“大儒”?
在现实的无情打击下,刘伯温的“儒者”、“帝王师”之梦最后破灭了没有?我们无从落笔。我们只清楚的是:他临终遗命,告诫子孙世代不得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