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我的愿望 不过如此

“嗯……不对，是肯定会怕的啊！”

“毕竟没有人一开始就能直面恐怖、对战斗生死毫无畏惧，即使是被当做最终兵器培养出来的我，当时也不过是个只有懵懂的求生本能的幼弱生灵，不过是个空有战斗意识和力量的虚架子罢了，没有实战过，没有觉醒九幽冥焰，也还没掌握冥界之力，连自保都很吃力……”

“但是当时呢，老头儿专注于我的培育，在我身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因此无暇他顾，导致发现六道轮回的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冥界根基开始被异界力量侵蚀，而他的力量已经消耗过甚，无力再阻止异界的入侵了。时间非常紧迫，求援都来不及，唯一能指望的我还是那副派不上用场的德性……”

魔尊说道这里沉默了半晌，随后笑笑：“老头儿……帮我争取了时间。”

适应的时间。

“他用自己的魂魄堵上了那个通道。然后……”

魔尊顿了顿，终究没能说下去，然后话锋一转：

“只有亲眼看着、并亲自交手之后，才会知道异界生灵的可怕啊。那时我便明白了这一点，这是宿命，逃不开的宿命。如果移开眼神，逃避责任的话，的确会过的轻松一点儿，但那就代表对老头儿付出的一切选择了视而不见，进行了彻底否认，我……大概是做不到这一点，而且还怕他气得能从这门后面跳出来揍我。”

魔尊说到这儿眸中笑意满满，有些忍俊不禁。

“不管他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总而言之我是被老头儿养大的没错，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最为特殊便利的不死之躯、最为强大的三魂七魄、万中无一的战斗意识和各种知识……所以不为了别的，哪怕是要回报这一份培育之恩，我也必须要去做那些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叶苏咬唇：“这种被安排好的宿命，难道……你真的就不会有不甘心吗？”

魔尊摸摸下巴：“这个啊……那倒也不会，老头儿他本来大概是打算慢慢教导我长大成人的，并将这件事作为一项光荣使命通过日积月累的形式、潜移默化深植在我的魂魄之中的，这样做便可以达到使我感同身受、且甘愿献身的目的，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和反抗之心。”

“但……人算不如天算嘛，当时情势太紧张，他根本来不及带着我渡过成长期达到成熟期的生灵状态，所以便退而求其次，用他的命作为赌注筹码，教了我人生第一课，交换给了我一段真正的人生。”

“真正的……人生？”叶苏有点儿不理解她的话，这些能算作等同的东西吗？

魔尊看她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想法，面上笑意愈甚：“当然算了啊！虽然我当时是那样不中用的性子，但本身魂魄啊肉体啊这些东西其实拿来堵上通道一段时间也绰绰有余的，好歹也是老头儿精心培育了那么久的。他大可以选择拿我去堵通道，再趁着时间休养生息、然后再培养一个我的姐妹儿出来。”

“他其实根本不用考虑我的，我刚诞生下来时，可能是生存环境的特殊？我除了基本的生存本能和被灌输好的一切外，其实并没有多少主观情绪存在的，无爱无恨、空白一片，而且当时还算乖巧听他话，拿我去堵通道我也不会有怨言和意见的。”

看着少女仍旧无法理解的神情，魔尊想了想，忽然发现了一个她因为习惯了所以一直没想过要解释的大前提：“或许你误会了一点，嗯……这样说你大概就能理解了，我原身……并不是三界生灵来着，不过是一块顽石罢了。”

“因为不是生灵，就没办法对所谓人生感同身受了啊。”

叶苏瞠圆了眸子：“什么？！”

她神情剧震！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脑海，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错，就像是……死物之中诞生出来的灵魂，不同于三界的生命体，也不同于冥界的魂体，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下诞生的全新的存在形式。”

“初时只有微弱的本能意识的存在，大概类似于神器中诞生的简单的器灵那样吧？但又不太一样，可这点本能意识连潜意识都算不上，太微弱了，是没有办法形成记忆、情绪、感情等这些复杂的东西的。老头儿发现了我，并且着手开始培养壮大这份意识，然后依托着某种力量使得我化形，并且拥有了作为一个完整生灵的三魂七魄，等同于真正的生灵，且具有了成长性！我是最为特殊的存在，也可以、说是所有器灵类意识的进化终点！”

“所以，人生这种东西对懵懂诞生的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足够新奇的体验，就像老头儿曾经跟我唠叨过的那样，作为一个生灵去经历很多事、成长起来，三界是很美好广阔的，有很多值得体验赏玩的风景。如他所言，后来我一路看下来也觉得很好玩、很开心……感受到了很多不同的情绪呢！当然，初次作为一个生灵感受到的那些情绪、并不太好就是了。”魔尊笑嘻嘻道。

叶苏明白了，魔尊的初次，大概就是眼睁睁看着冥主消亡并觉醒九幽冥焰的时刻。

虽然她看似不经意地、总是在强调自己原本是个没有灵魂的工具人儿，无爱无恨无主观情绪，即使被老冥主随意拿去利用也不会有怨言。

但是叶苏是知道的。

如果她当年真的对老冥主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话，又怎么可能在看到老冥主身陨后便觉醒了呢？

爱和恨从来都是一体。

只是那时候，魔尊不懂，也根本没有意识到之前有爱这种情感的存在罢了。

但是，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我觉得我的这段人生已经很圆满啦！我要什么有什么，钱权名利、无上地位！而且三界我最强、横着走！后面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啊、下属啊、族人啊什么的……啊，还有了个道侣！七情六欲、酸甜苦辣也都尝过了，算是体验过一段完整圆满的人生了吧！”

“我其实就想这样而已，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努力地享受过人生，不留下任何遗憾，然后自行选择自己的结局……这样就好。”

“我的愿望，不过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