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道具,就是依靠之可便利撬动现实的特定物件。
用双手去挖土,自然不会比使用铲子挖来得更快,如果需要去从河或是井中取水,则可以看情况选用罐或是桶,如果是需要用火沸煮煎炒什么东西,那么就可以选用瓦罐或是铁锅。
这就是所谓道具的‘功能性’。
而艾薇拉手中的心之书,就拥有将道具的信息详细解析出来的力量,面对着那些稀奇古怪、拥有着奇怪效应与力量的道具,不必像是徊景中那一类跨界公司势力,犹如『布莱尔特炼金股份有限公司』、和『瑞德兄弟食品有限公司』,总需要为了某样效应有趣的道具组建一个大型研究团队,每年投入大量资金去研究那些奇异性质的道具和对手的商品,来试图揭秘出其中所蕴含的性质、从而推敲出相应的制造原理,并以将相关道具的构成形式,化用到他们自己的产品之中。
面对着一些看似简单的功能类道具,若是根据其字里行间的描述仔细推敲,再加上使用者足够丰富的想象力,说不定就能发掘出道具额外的一些功用。
就像是那『老旧的治疗针剂』一般,它隐含的效应可以触动生物心理中的些许危机印象,例如受伤、流血、还有伤口感染,激起生物微小的对于痛觉与病菌的恐惧,从而让有经验的拷问者有机会攻破其心防。
但相对的一些‘道具’也会有着莫名的严重隐患,它们并不存在绝对的‘功能性’,就像是家庭机器人决定拿起餐刀向主人反抗它的命运,本应没有自我的道具却因为意外——可能只是一场电路短路或是运行代码出错,从而获得了‘自我’。
这类‘道具’的诞生通常充满着戏剧性与荒谬,也对其他‘非我’的存在充满着憎恨,尝试着去解析这种‘道具’,通常也是导致小型组织或者相应公司分部覆灭的原因。
甚至于连心之书的鉴定功能对上那种东西时,都会存在着一些莫名诡异的诡谲缺漏,简直就像是系统本身就在隐藏着什么,或是那些拥有着自我的道具,通过艾薇拉感知到了心之书,自主篡改了道具库内对于自己的描述与评语一样。
她的地下室里就封印着不少那种东西,有些在她进门时甚至还会和她‘动手’打招呼,现在随着那位的入驻,更是成为了高危地带。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养蛊一样。
…
“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胁迫着现在的教会为我行事。
毕竟离我成为黎明尊者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四个世纪的时间,这期间教典有什么变动我再也没关心过,既然连太阳主教都换了不知道多少代,相关的传统有所变更很正常。
但作为黎明尊者的风度,本人还是有的,即使被现在的教会冷漠对待,我也一点都不生气哦?”
虽然在真正的历史上,几百年前确实没存在过‘黎明’这号人物。
但眼前这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艾薇拉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虽然忽略了一些时间与空间参照系上的关系,但是在其他徊景世界里,她的确是被太阳教会所承认的‘染血的黎明’。
艾薇拉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观察了一下火枪上的花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司祭和气微笑一下抬起火枪道:“那么就说到这里了,你安心去吧。”
“如果你有家眷,我也会想办法代你托孤的。”
“等等,我会想办法达成尊者您的要求的!话说代我托孤是什么操作啊!?为什么谈的好好的……你突然就想要杀人了啊?”
吉列尔莫大惊道,也来不及思考前一句话中的巨量信息,枪口冷冰冰的在刺痛着神经,他被迫着偏开头,努力如同杂技演员一般改变重心,扭动着身体。
却看到眼前那位自称黎明尊者的少女,表情上正感兴趣的笑着,仿佛是想要看吉列尔莫能将头晃多高似的,手中的枪管也在随着他的扭动而逐渐瞄准偏移,时不时的,枪口的空洞还会和他的眼眶正对上。
“您为啥?”
半分钟后,司祭绝望的闭上眼睛,也不再尝试在绳子上挣扎。
“你不是很喜欢算计人么?而我刚巧就算到,你得了一种无药可医,只有死亡才可以彻底解脱的绝症。”
艾薇拉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笑了笑道:“睁开眼睛看下,是不是感觉现在你所看到的东西,整个世界都像是倒过来了一样?”
“那是因为尊者你把我…倒着吊起来了啊。如果我真的相信了这回事,那确实是只有死亡才能让我解脱的绝症。”
吉列尔莫有气无力道,刚才的一点思考的时间内,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虽然,我没法确认你是否是最初代的黎明,但你身上的这力量、气势却真实不虚…”
“所以,你想明白了?”艾薇拉收起手中的火枪,从腰包中摸出了一枚梳妆镜。
“…说白了,我还没活够,只要您肯把我放下来,再怎么艰难的命令我也会尝试着去执行的…”
“聪明。”
刚说罢,束缚在他身上的绳索无声一松,就在吉列尔莫惊呼着即将栽在屋顶上时,一重虚幻的镜光却在艾薇拉手中随术式扩散,将两人一并包裹,化为泡影在教堂顶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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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镜·五月的残像』★
道具描述:“这把银质的梳妆镜拥有着中古时代风格的繁复设计,除了其上篆刻的装饰性花纹之外,梳妆镜的手柄上还镶嵌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但是却有着暗褐色因热量烧灼产生的不透明痕迹。银质的镜面上虽然有着些许锐器划出的划痕,但基本不会影响其功能上的正常使用。”
“这把梳妆镜被盗墓者在某处未知古墓中发掘而出,并由收藏家米尔豪斯在拍卖会上以四十万的价格高价拍下,用途则是送给他的妻子作为生日贺礼。”
“据历史消息,在那场拍卖会发生后的第三年,米尔豪斯便与其家眷一并身亡于其庄园中发生的一场大火。庄园起火的原因直到今天还尚未明确,但观测到起火点附近的水体有残留的焦油状痕迹,疑似竞争对手有组织的仇杀与谋杀。”
“其收藏品也大多在那场大火中损毁,储存在庄园内未毁坏的物品则大多流出,庄园本身也因此被折价拍卖。除了庄园与其附属资产被布莱恩家族整体购置拍下以外,其余流落的一些不受商人们重视,却又有着古墓葬文化与奇术背景的珠宝与古玩,除了少量损毁太过严重从而失去研究价值的,应该都在这次收购行动中被我们研究所获取了。”
“以它表面的加工精度与历史痕迹,应该是珠宝匠整体用银浇铸,而后又用砂纸精细打磨而成。据收购时绘出的箱体素描判断,托层层包裹的珠宝匣与所捆扎牛皮纸的福,除了镶嵌宝石因为高温加热发生物理变性,内部应力产生的微小裂隙使宝石质地变浑浊了之外,其银质本身几乎没有在大火中遭到多少氧化。镜面上本身有着几道由锐器造成的规律性划痕,但观察创伤痕迹似乎是在加工时刻意为之。银质上似乎用某种溶剂侵蚀构成了一层略显暗色调的抗氧化镀层,暂未知悉其具体成分。”
“除了银金属本身良好的奇术适应性以外,它在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仪式上的用途。若要详细发掘其内部信息则可能需要奇术研究部同事的帮助,现申请技术支援介入。”——「商业回收物/初次调研报告」安德森
效果:“镜中所倒映的,并非是我们此世存在的倒影。注入相应需求量的心力,允许使用者选择以自身为中心半径十米内的可视坐标内制造一个以自身镜像为基础的光影态残影留影,残影的持续时间与投射完整度将由道具内构造该残影时注入的心力总量决定。
该残影的特征与本体互为镜像颠倒,人物姿态则可凭借观想时的姿态进行调整。可选择制造静态留影或是动态留影,制造动态留影耗费的心力程度将是静态留影的三倍。
最多可录入使用者观想中十秒的动作姿态,能够在原地录入一定观想中的声音,并可留下相应的动作触发条件,留下触发条件的动态留影在被触动后,将会如同普通的动态留影一般,持续进行播放-重置的循环。”
“该残影拥有对相关追踪类奇术的诱导效果,且将对大部分物理攻击免疫,在预存心力完全消耗或是短暂时间内受到至少三次以其为主要目标的奇术攻击、或一次强力的奇术冲击后消失。”
寄语: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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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虚幻的光影闪烁,当吉列尔莫回过神来时,艾薇拉已经借助镜中的倒影空间完成了一次虚实转换,他和面前的少女尊者已经站在了大堂正中,蜡烛的光芒已经在教堂内部点亮,在幽暗的室内投影出一道道光芒。
但很快,一道虚幻的镜光碎片就在两人的注视下上升,贴合拱顶放出了明亮的白光,照耀着整座殿堂如同白日一般,要不是脑充血的感觉仍然让司祭的太阳穴有些鼓涨,刚才那一副被倒吊起来的经历仿佛要成为他脑中的幻觉。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伪装成官方行事,绕过他们号令西区的一部分卫兵,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艾薇拉依托着镜光将身体悬浮,以坐在躺椅上休息一般的姿势,飘飞在司祭面前,将手轻撑着面颊,眼神幽深的不断打量着眼前的司祭。
如果眼前的人再和她说些什么大道理,浪费了她完成任务的时间,她就干脆放着任务不做,而是先即兴实验一些未能完全优化的药剂,务必要补上今天的研究进度。
“我会遵循着您的命令行动。但是我想斗胆的询问一句,我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就连您也没法直面那样的危险,而需要通知教会,事先进行配合与准备么?”
吉列尔莫仿若感受到了什么大恐怖似的,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直觉告诉司祭,面对着这样状态下的黎明尊者,如果他还敢尝试在艾薇拉面前再多逼叨一句,恐怕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发生。
“你很想知道,城郡上方的天色变动代表着什么?但是你确定不会后悔?”
艾薇拉那茶褐色的眸子瞄了他一下,那其中蕴含的意味深长。
“我想知道。”吉列尔莫坚定道。
“有人撕裂了世界的伤痕,用某样东西展开了可以笼罩全城的大型领域术式。它具体是什么,虽然从原理上解释起来很麻烦,但从结果上…你应该可以轻松理解。”
艾薇拉悠扬叹息一声,在手中虚幻的还原出了一副城市的精细立体投影,若是使用精细的工具观察,其中甚至可以看到建筑内部的还原细节。
“整个康彻斯,一个活物不剩。”
刹那间,万物都在她掌中化为飞灰,只剩一片荒土的幻景。
乘着司祭低头,思考着曝光内容的真实性时,艾薇拉从腰包中取出一个紫色的草囊,草囊上就那么用金线绣着一丛菖蒲的图案,她拎着挂绳在手中摇摆了下,一缕微微的香气随着草囊的摆动而散发开来,吉列尔莫下意识的耸动了一下鼻头,只感觉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知何时已在自己鼻翼间回荡,不禁暗暗在心中对它提起了一丝警惕。
“这是我亲自培育处理的惑心草,有着轻微的镇静与致幻作用。你带我搞定西区的卫官长之后,我会对那些士兵做一些心理暗示,让他们暂时相信自己得到了配合你行动的命令。
不用担心之后的情况,相关的心理暗示至少能持续两三天时间。而以城内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明天早上,这时候担心这里不如多做一些防御准备。”
“城外的敌军部队呢?”吉列尔莫眼神平静,抬头求证。
“估计已经被‘吃’掉了。”艾薇拉诧异道:“你不会认为,狮子在狩猎时,会无视周围可能给它造成麻烦的猎物吧?”
“我明白了。”吉列尔莫低头。
在艾薇拉的解释中,吉列尔莫司祭的内心正在逐渐的变得平静,看着她将手指轻轻点在漂浮着草囊上,面无表情的道:“距离对方的大型领域术式就将构建完成,我们大概还剩下六到七小时的时间,但幕后者估计在两三小时后,就可以启动一次领域术式的一部分力量。届时,全城居民的生死将操于他们掌中。”
吉列尔莫躬身行了个圣礼,恭敬询问道:“在此之前,我能做些什么?”
“你要做的事情很多。先挑一些合适的人选,分配一下这些防备物资,随后点起名单,去挨家挨户的敲门疏散。”
艾薇拉说着,摘下腰包,似乎默默探知了一下内部所储备的物资数量后,便在后者有些惊悚的视线中费力的将袋口撑开有一米多宽,心力从中抓取着一个个封装好的木箱子,从腰包中涌了出来,一排排的堆在教堂角落。
吉列尔莫眼神欲言又止,他终于知道这位黎明尊者为何要带着他来到教堂大堂内,也就只有这里能够存放下这么多的物资,看着眼前逐渐增多的物资箱,面色不禁逐渐陷入崇敬。
“这些是这次行动所需要用到的物资,至于相关疏散地点的选址,我得先定位一下地脉灵能集中的位置,算量一下合适的防守方式再做确定。”
艾薇拉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心疼的将有些变形的小腰包挂回腰带,蹲在一个被奇术符文封装打物资箱旁,拿出斧子拆开其中一个箱子嗅闻,不禁眼神恍然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满意道:“这是两三个月前才批量制作的一批,效果还挺新鲜的,药力也并没有流失多少。”
突然注意到了远处吉列尔莫司祭诡异的视线,艾薇拉好奇的抬起头,询问他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您忙?”吉列尔莫司祭摆摆手道,面对着拿不准性格的黎明尊者,虽然现在多少为她的大义,而在感觉上多了些崇敬…
但,哪有人拿自己试药的啊?
…
西区剧院;顶部阁楼:
“感觉天色的变化,有些诡异啊。”
恒月好奇的在阁楼内撩开满是尘埃的窗帘,透过其中的玻璃望向外界那静谧的街道,虽然远处燃起的余火已经被扑灭,但高空中迅速翻滚着的云层与淡灰色的薄雾,却莫名的给他一种不太寻常的感觉。
令人所振奋的是,虽然战争的阴霾依然在笼罩这座城市,却有一些穿着白袍,袍上绘制着太阳标识的人,正和城内的卫兵一起挨家挨户的敲门,像是在相互通知着什么好消息。
明明几人进房门时,对方一家子仍带着警惕,但被迎出来时却成群结队,每个人脸上还带着莫名的笑容,虽然这让恒月感觉有些奇怪,却不妨碍他对城内气氛的变化感到欣喜。
在他没注意到时,一滴雨点骤然滴在了窗户上,其中透着莫名的赤色。
…
今晚必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或者,又会有许多人在这场夜中安然长眠。
‘在掌心各握上一枚铜币,以那鲜花与锯末妆点我的小小睡床,就此在生者的祈祷中,踏入幸福安乐的那一重梦乡。’
“嘿咻,已经来了么?”
艾薇拉已然换了一身装扮,双手并起运动下松了松骨头,那木质的傀偶在她身旁也跟随着咔嗒作响,流转着心力红光的眸子,仰视起那天穹上极端变化的云层。
…
吉列尔莫司祭点起手中的蜡烛,看了肩上逐渐闪烁着的绿色萤火虫一眼,示意身后的两人跟上,静默的走进了剧院。
他拿出一个样貌颇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事,照着记忆中的方式别扭的操作了一下后,小心的朝着它行了个礼道:“跟随着黎明的指引。现在根据您给出的道具,已经找到它的踪迹了。”
“那么,将那件东西回收之后,就用我给你的那东西将剧院转化为第二个庇护所吧。”
艾薇拉拿着手中的对讲机,看着眼前逐渐聚集的风暴,瞳孔逐渐聚焦:“现在开始传令各搜索小队,需以二十人一组外出行动。每人配给两份豁免雕文,且携带远程武器。如搜索小队需前往地点,据庇护所直线超过两公里,需与战斗小队协同前往,必要时携带铁魔像一并行动。”
“谨遵您的指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