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辉月防御层的核心处,风铃草冷眼看着前方狂躁进攻的阴影战兽,机械附脑协助她整理了大部分的术式运算。
但咒能对灵能术式的破坏与克制,仍使她身后的「光束风暴」无法简单成型。
那种从来没有解构过的术式结构,还有那禁忌一般的侵蚀力量,这人到底是想要胡闹什么?
似已经撕毁了伪装的外皮,帝福尼毫不掩饰那摧毁一切的狂躁战意。
分裂出战兽千变万化的液态子体,咒能的侵蚀纠缠也逐渐让辉月疲于防备。
“申请调用领域权限,生物灾害防治协议,启用。
弹道校准,完成。能量充足,功率充能中:64%…”
飞艇早已被两人的术式冲击撕碎,衣装隐藏的能量喷口发出嗡鸣,在她身后划出一道亮蓝的弧线。
金属碎片的残骸倒映着面具上的反光,随即被喷口的能量旋流搅成散碎的粒子尘。
嗡——
风铃草手中挥出一道狂躁的奇术湍流,炸开的高压电流将四周弥漫的黑液击散,剑刃延长的光辉亦如电光般一闪,将龙兽的翅膀齐根斩断。
刚想挥剑将这只龙兽彻底分割,那皮肤蠕动中却是长出了骨质的牙口,她来不及催生剑刃上的保护剑气,挥出的剑刃硬是被牢牢咬住不放。
“对于我的提议,现在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是否决定与我合作,将你们那称为‘公司’的隐患…简单铲除呢?”
帝福尼的声音淡然在耳侧响起,其中似仍带着一丝微笑与从容,看着眼前狂怒挣扎的龙兽,风铃草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古怪的荒谬。
先前不久,风铃草在与对面那位打起来后,他还暗中用传音表明合作态度,说是想要联手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戏。
当帝福尼表示出想要坑一把那些犹如狼群的‘公司’,骗出可能威胁到当下局势底牌的意愿时…
她还真的,对这方案有点傻傻的动过心。
直到那‘示敌以弱’的‘虚假’一击,差点暴力削掉风铃草的半边脑袋,她才对某人的脸皮有了清晰的认知。
随即愤怒一腿,把那战兽的门牙给踢崩了。
短短几十分钟内……战况便已经白热化,她也不得不与对方近距离白刃战,若是应对中不小心显露一丝破绽,恐怕就是两人分出个胜负的惊险时机。
风铃草的战斗力在持久的消耗战中,起码下降了零点几个百分点,还顺便在心中建立了他难以琢磨的心理印象。
这么一来,对方一开始就瞄着她指挥部打,后续又用言语不断搞她心态,一套下来的阴损操作实在是高明。
那些‘公司’组织虽然来历不明,但好歹也还在遵守伊塔利斯的法律,面前这人,才是真正的行事毫无顾忌。
假若,这场战斗没有领域的遮蔽,她应该怎么解释城市东区上方,午间发生的这场空战?
…大型烟火礼炮汇演么?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她咬着牙闷声回道,一边用力尝试将手中的剑刃抽离。
“这从来就不是一道选择题,魂灯笼小姐。”
帝福尼的语调稍冷,无所谓的叹息了一声:“看来黑月陨世后带来的短暂和平,为你们的性格添加了太多安逸。
也让你忘记了那脆弱的常世,曾在‘怪谈’的入侵下濒临破碎呢。”
“原本,我还不想对城市直接出手的…
…但若是觉得闭上眼就能够高枕无忧,便将你那引以为豪的力量,来展现给我看吧?”
“你敢!”
眼看黑液如磁流体般流动着朝她刺来,风铃草毅然放弃了这柄造价昂贵的术具,咬牙激活了剑刃的自毁功能,任由它坠向那咬合着的黑色渊口中。
轰——
常人眼中的交手却只持续了一个闪瞬,战兽便被它腹中涌现的一抹白光吞没,原地已经没再见到帝福尼的身影,风铃草亦出现在了近百米外的空域之中。
但还没等到指挥部开始欢呼,那些被炸得飞散的黑液便再次聚集,分裂出来的子体也像聆听到了召唤一般,聚合凝结成了一道漆黑色的古朴门户。
“既然你下定决心与我作对,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
帝福尼从虚空展现的大门中漫步走出,神情淡然的看向风铃草所在的空域,数百重骨质圆环却缓慢在他脚下浮现,宛如一座正在走向破灭崩溃的高塔。
‘高塔、星玖。’
“它有着三分钟的蓄能时间,若是在充能完成前,你没能成功将它摧毁。届时,它就会开始接管附近城市的地脉流动。”
帝福尼对着风铃草随和的笑了笑,石绿色的眼瞳中似有某种光芒闪烁,而后者却只是神情冷静的观望着他。
骨白色的高塔上铭刻着无数苦痛哀嚎的人脸,破灭与衰朽的气息纠缠不散,使她本能感到一股离奇的厌恶与寒意。
他微笑着介绍:“在这座‘高塔’将地脉完全接管之前,你如果能成功将这座塔摧毁,我就答应你三个要求。
但如果你没能在时间内成功,这座城市的地脉掌控权,就将暂时归于我…”
“如果,我将你杀了呢?”
风铃草歪了歪头打断他道,却像是被帝福尼预知了反应一般,表情淡然地摊摊手道:“那也是你的本事。”
她眼神中逐渐升腾起充盈的杀意,附近的空气似乎都沾染上了三分冰冷。
“这…可是你选的。”
她促动着能量喷口飞退,身后的「光束风暴」骤然成型,流光在空气带起一道道涟漪。
“弹道二次校准完成,充能功率已达安全峰值。”
太阳仿若被手中旋绕的光辉遮蔽,那无暇的瓷面上骤然裂开几条狭长裂缝,显露出了其下流动报错的数据流,幻映着她那淡蓝宝石般的瞳孔。
以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风铃草轻声念诵道。
“…不要怪我。”
电光在碎裂的瓷片面具间跳跃闪烁,秀发如束起的墨黑流缎一般在空中飘舞,倒映在她眼中的,却是某种坚毅。
…
深界;36号专列:
观察着纸上歪斜的字迹,恒月神情有些迷茫的歪了歪头,跟着三人组无疑是正确的决定,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获得了线索。
主线任务进度似乎一直自动在涨,而这才是他降临徊景之后的第二日。
这只恶灵他做了什么吗?
感受恒月投来询问的视线,吉恩用手指微微沾了点茶水,在玻璃台面上滑出了几行字迹。
“不要声张。门外多了一点东西,是随着那行字迹的提示而一并出现的…”
窗外的荒原悄然起了一层弥漫的白雾,不知何时,灯泡也像是接触不良一般,在两人头顶闪烁着。
随着一声保险丝烧断的轻微绷响,刹那,整节车厢包间都完全黑暗了下来。
但即使窗帘已经被拉上,这包间内也不该是这般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有些古怪。
恒月察觉到环境中带来的异样,在黑暗中悄然闭上眼睛,却是只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
虽然他的身体由心力术式纯粹构造,基础的感官如嗅觉味觉却依旧存在,也能品尝食物与伪装进食。
但是这具躯体绝对不应该,仍维持着‘心跳’这种概念啊…?
不然,被探测活性生命概念的术式扫过,在旅店面对那两个四级侦测型术者时,早就被抓到他弄虚作假的手尾了。
刺啦——
黑暗中,一缕火花闪烁亮起。
却是吉恩划亮了手中的火柴,点燃了桌上早就摆放好的油灯。
若有所思地看向包间一侧,那扇幽深的赤红色小门。
门板上还贴着异务司设置的符箓,淡黄的纸张就像是经历了风吹雨打一般。
书写的符文已经晕染出墨迹,已经彻底失去了它的效力。
包间内的隔音性能虽然完好,但若是轻轻将耳朵贴上那扇木门…
除了列车驶过轨道的咣当噪声以外,似还多了某种浅唱而低吟着的声音。
那是某种类似于泡沫的破裂声响,让人能够联想到冰粘湿滑的触须蠕动,激起被活生生拖入水中的恐惧。
‘若是在可书写的纸质介质上,突然出现不属于自己的字迹。
那么,黑暗会在不久后将环境笼罩,等待它重新退去便好。
在性命尚未遭到威胁的情况下,无论车厢内发生了什么,绝对不要将门打开。’
这是独属于他们乘坐的这辆编号列车,36号列车所特有的危险现象。
吉恩上车前就已经了解过车内的故事,思虑着应该如何告知那临时蹭车的恶灵,不由得在心中斟酌了几秒回想情报。
恒月看着留言却眨了眨眼睛,向吉恩微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右手伸进道具袋使劲翻找了下。
在后者有些惊悚的目光中,从中抽出了一把缠裹着麻布的长剑。
不对!他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呢!这恶灵‘一切都交给我吧’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恶灵的小袋子里,怎么有空间塞得下这一整条玩意的?
恒月正想绕过吉恩走向包间门的方向,却是被后者一把揪住了持剑的手腕,在带着些疑问的目光中,吉恩冷静的将他按回了那柔软的座位上。
虽然不知道这只恶灵准备怎么做,但理智告诉他任由事态发展,再不进行阻止绝对会出事情。
恒月疑惑的再次眨了眨眼睛,这难道不是让他去试探解决掉怪物,所以先给出情报以示交易的暗示么?
目前的任务进度全靠队友贡献,他要是再不帮忙做上一些什么,还真怕系统突然给他调整难度。
看着恒月那有些不解的神情,吉恩却是心情不急不缓的,继续用茶水增添书写道:“…你先暂时不要发出声音,我会和你解释36号专列独有的规律。”
如果对它的规律没有一定的认知,吉恩也不会冒险乘坐这辆深界专列。
冒险尝试,到达那现界中‘并不存在’的站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