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科实习期间否认是生存关键,我们否认疲劳,我们否认恐惧,我们否认多么想成功,最重要的是我们否认我们在否认。
我们只看到我们想看到的,相信我们愿意相信的,而且这么做可行。我们老是在骗自己,过一阵子后,这些谎言看起来就跟真理一样了。
我们过度否认到无法辨认眼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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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兹坐在酒吧的吧台上,侧身看埃里克斯投飞镖,埃里克斯不经意的转身扫到了她的注视,露出友善的微笑。
“当我离开的时候,克瑞斯缇娜说她没事。”卡座上乔治跟格蕾谈论着克瑞斯缇娜。
伊兹端着酒杯回卡座了。
“没有人能在经历她的遭遇之后还能完全放得开。”伊兹插嘴。
乔治说:“克瑞斯缇娜可以。”
格蕾也点头附和:“她很好。”
伊兹摇摇头不赞同的说:“但是好得过头了,这是冷酷的。”
“不是,她个性坚定而且意志顽强。”乔治说。“她该做的都做了。”
“她失去了孩子,她失去了输卵管,但她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伊兹觉得这样不正常。“就像是‘我非常好’!她也是我的朋友,但是她表现得没有感情和温暖,仿佛是没有灵魂一样。”伊兹更关注人的情感。
“天啊,她会是最棒的外科医生。”乔治赞叹,外科医生的理智他总是学不好。
“乔治!”
“这是真的,你不示弱就能成为最强的。”
格蕾帮克瑞斯缇娜解释:“有些人就是能把感情藏起来。”
她说完,发现酒吧门开了,谢帕德走了进来,她悄悄躲在乔治的身影里,盯着谢帕德走向贝利,坐到她的旁边。
贝利在闭着眼睛享受音乐,她不介意谁坐到她旁边来。
“梅瑞德斯吻了我,”谢帕德凡尔赛地说:“艾蒂森吻了我,我的妻子和女朋友在同一天吻了我。”
酒吧老板给谢帕德送过来一杯酒。
“乔,你觉得我友善吗?”贝利面无表情的问,她根本不想理会身边这个散发着明骚气息的男人。
“啊,你是个充满喜悦和关爱的小猫咪。”乔打趣着,算是力挺谢帕德。“怎么了?他救了我的命。”乔跟贝利解释。
“那是他的第一个错误,”贝利不太想跟谢帕德聊天,她用下巴指指卡座里面的某人:“美梦先生,找关心你的人谈心去吧。”
谢帕德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艾蒂森会回纽约。”他在说一些他或许幻想中的事情:“梅瑞德斯和我会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贝利看着这个端着酒杯惆怅的人:“你真是笨死了。”
又到了值班日。
“我要你们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强势的贝利回来了,她开始布置任务了:“克瑞斯缇娜今天不在,少了一个人,今天会很忙。对了,克莱夫,下班前去找主任。”
“为什么?”
“你以为我是灵媒吗?他是上司,他叫你去你就去。”贝利不想听到任何质疑。
后面的格蕾悄悄问乔治:“他这次又怎么了?”说的是埃里克斯。
“可能把梅毒传染给主任了吧。”乔治吐槽。
好吧,这个梗是永远都过不去了。
病房里非常热闹,护工们都围着高谈阔论的病人。
“当时我们在贝里斯的丛林里一只豹猫突然跳了出来,咬伤了其中一个导游,”她手舞足蹈的讲述着:“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大喊‘你是博士,去救救他!’我突然发现‘博士’在那一刻毫无用处······”
贝利带着实习生进来了一会儿了,看他们仍然没有结束的迹象,不得不打断了他们:“打扰一下,我错过社交时间了吗?”围在旁边的护工们闻言渐渐散去。
“不过是个传教士的故事。”仍在大笑的病人辩解。
“你是传教士?”伊兹问。
“我不是,我父母是。”病人回答:“我们常常去旅行,他们现在还是。”
“哇哦,这个东西很棒啊。”伊兹摆弄了一下病床床尾桌板上的小东西。她意识到贝利医生正在盯着她,连忙回归正题:“这位是伯克医生的病人,卡帕娜维拉······”
“卡帕娜,”病人纠正她:“这个名字是尼泊尔村民帮我取的。”
“她的症状是多重间歇性昏厥,而且心律不正常。”伊兹接着介绍病情。
“也就是说你昏倒过?”贝利询问。
“没错,有时候还有心悸。”卡帕娜点点头。
“她曾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和二尖瓣狭窄。”伊兹补充。
“他们得把我送上船,从尚比亚运回美国。当时我只有八岁,治了三个月,那次的风湿热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卡帕娜解释。
贝利看向伊兹:“斯蒂文斯医生,导致心律异常的主因是什么?”伊兹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
“心血管疾病,二尖瓣下垂,兴奋剂、毒品以及新陈代谢紊乱。”声音从门外传来,好家伙,是克瑞斯缇娜一手架着输液架穿着病人服就跑过来了。所有人回头默默的看着她。
“怎么了?”克瑞斯缇娜觉察到沉默问。
“出去!”贝利大喊。
“我没事!”克瑞斯缇娜想留下来。
“出去!”贝利强调:“等我们巡视到你那里的时候,你最好待在病房里。”
“那是什么时候?”克瑞斯缇娜兀自强辩。
“那是十五秒之后,”贝利开始倒计时:“十四、十三、十二、十一······”克瑞斯缇娜灰溜溜的扶着输液架转过身去往外走,她的病号服没系好,露出粉红色的小胖次。
“内裤真可爱,杨!”埃里克斯取笑着说。
克瑞斯缇娜连忙抓住病号服后面的衣摆,其他人忍不住了,都嘿嘿笑起来。
“坏蛋!”克瑞斯缇娜白了埃里克斯一眼。
一行人很快巡诊到克瑞斯缇娜的房间了。
“克瑞斯缇娜·杨,三天前动过单边输卵管切除手术。”格蕾介绍病情中。
“并且准备重返工作岗。,”克瑞斯缇娜笑着插嘴。
坐在病房沙发上的妈妈惊讶的问:“她可以吗?”
“我已经可以吃固体食物了,口服药让我止痛,我准备好了。”克瑞斯缇娜一本正经的回答。
“护士今天早上不是说你还在发烧吗?”妈妈拆台。
“妈妈!”
“克瑞斯缇娜,你发过烧吗?”贝利立刻问。
克瑞斯缇娜张了张嘴,知道隐瞒不了,不得不回答:“体温最高到华氏101度,没什么大不了?”
这下轮到乔治拆台了:“上个月值班的时候,她有两天发烧到102度。”
“是啊,对了,乔治,谢谢你。”克瑞斯缇娜想咬死这个多嘴怪。
“我们感激你的热忱,但是你要休息到一切稳定下来。”贝利下结论。
克瑞斯缇娜的母亲拿着账单漫不经心的说:“我不知道告诉她多少次了,好多事情比外科和事业更重要。”
“妈妈,你去干点别的吧。”克瑞斯缇娜用一种努力忍耐的表情嘟囔。
“听着,”贝利再下一次通牒:“你现在给我放松,把嘴闭上,快点好起来。这星期你是病人,下星期你就可以回来当医生了。”
他们准备去下一间病房了,克瑞斯缇娜拉住格蕾的胳膊低声说:“梅瑞德斯,你不能让我单独和她在一起,她快把我逼疯了,你得救我。”
格蕾趴低身子安慰她:“你需要时间休养。”格蕾对她眨眨眼,迅速离开。
“我已经好了,全好了!”克瑞斯缇娜在后面喊。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母亲一眼,收回一个白眼:“哦,天啊。”
这一间是爱丽丝·格蕾的病房。
“好,欧麦利医生,你来报告。”贝利安排。
“格蕾医生,做完肿瘤切片手术后的第三天······”他还没说完,就被爱丽丝打断了。
“错、错、错!他全搞错了!”爱丽丝双手交叉抱着肩膀说:“根本不是哮喘,是胃酸逆流,他需要做尼森手术治疗法。我不想在这里遇见她。”她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看到梅瑞徳斯就把她拉入现实。
“妈!”梅瑞徳斯无辜的看着她。
“她是个孩子,我不想她和我一起工作。”爱丽丝毫不客气的说。
贝利没办法,只能委屈梅瑞徳斯:“一会儿出去跟你汇合,格蕾医生。”梅瑞德斯面色苍白退出病房。
走到电梯附近的时候碰到了准备上电梯的谢帕德。
“你到处闲逛吗?”德瑞克问。
“不,我在躲避我的母亲。”梅瑞徳斯一边走一边说,没有准备停下脚步。
德瑞克拉住她的胳膊迫使她站定:“梅瑞德斯······”
梅瑞徳斯后退一步:“你已经有老婆了。”
“对。”德瑞克点头。
“你的生活很复杂。”梅瑞徳斯似笑非笑。
“对。”德瑞克同意。
“我不要复杂,我已经有一堆烂摊子了。”梅瑞徳斯认真的说。
“对。”他笑着对她说,目光温柔而缱绻。
“别再说‘对’了。”她不自觉得露出微笑。
“我尽量不做任何突发举动。”他眉眼都笑起来,使了个眼色降低声音说。
“你觉得有趣吗?”梅瑞徳斯努力恢复理智,不再让德瑞克的笑容诱惑她。
“艾蒂森要走了。”谢帕德的喜悦溢于言表:“她在这里没有任何病人了。她没有理由留下来。”
“没有理由?”
“什么也没有。”两个人深深的对视着,谢帕德克制不止自己,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
“哇,你们真亲密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能不能加入?除非你们不喜欢三角恋爱。”是艾蒂森,她风风火火的走到电梯旁,按了一下按键。
梅瑞徳斯用你又在骗我的眼神谴责德瑞克:“我得走了。”
“梅瑞德斯!”梅瑞徳斯没理会德瑞克的呼喊大步的离开电梯附近。
德瑞克只能看向艾蒂森:“你真是个撒旦,你自己也明白,对吗?如果撒旦能现身,一定就是你这个样子。随时随地。”他的嫌弃溢于言表。
“我根本不是撒旦。”一手扶着电梯的艾蒂森简直帅的惊人。
“你怎么不骑上扫帚飞回纽约?”德瑞克只能用语言来吐槽。
“别那么心胸狭窄!”艾迪森试图跟他好好说话。
“别做通奸的婊子!”这句话的杀伤力有点大。
艾蒂森忍受不了他的尖刻,向他走过来:“你最终还是会原谅我的,对吗?我是说,你不能·····我曾经是你最好的朋友。”
德瑞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我曾经以为你是我今生的挚爱,不过一切都变了。”
艾蒂森蓦然说不出话来了,外遇的事是她的错,也是他们跨不过的坎。她沉吟了一下,从单肩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德瑞克。
“离婚协议文件?”德瑞克接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她会主动拿出这个。
“你的律师说没问题,”艾蒂森抿了下嘴角说:“我还没签字,决定权在你手上,你签我就签。我签字以后会搭乘最快起飞的航班离开这里。”她其实有以退为进的意思。
“我立刻就签,我要你尽快离开这里。”德瑞克无所谓的说。
艾蒂森无言,神色复杂,半晌她走进电梯,感觉不甘心又退回来:“德瑞克,你考虑过吗?即使我是撒旦,又背着你偷情,我说不定还是你生命中的挚爱?”
电梯关上了,切割开两个人复杂交汇的目光。
梅瑞徳斯其实一直拿着病历在远处的楼梯上关注着这边,她看到艾迪森离开后,德瑞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默默地倚在电梯旁惆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