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信仰5

“欧麦利医生,病人的血氧正在下降。”

乔治急匆匆的从走廊经过时,一个护士叫住他。“她很痛苦,她需要插管。”

乔治停住脚步迟疑的说:“还有其他人能插管吗?”

红头发的护士有点不屑的说:“那你就等着吧,我可以找别人。”

“不,那······我来吧。”乔治拿起手套,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抬起病人的下巴,将插管器放到嘴唇上······

“血氧饱和度降至百分之八十六······”红发护士提醒。

“请别给我压力。”乔治提醒。

伯克经过这间病房的窗户——看到了乔治——他停下脚步观看着······

“我看到气管了,管子递给我,快!”乔治说——他缓缓将管子插入了病人的气管中。“听一下她的呼吸声。”

“清晰平稳。”红发护士报告:“二氧化碳检测仪显示正常。干的漂亮,医生。”她笑着看乔治。

“小意思。”乔治也腼腆的笑着——两个人因为共同完成了一件事而相对微笑······

窗外的伯克用深邃的目光看着病房······

“克莱夫医生,”伯克从楼梯下走上来,埃里克斯则从楼上往下走着:“一个牛瓣膜送过来要多长时间?”

“噢,大约60分钟送到。”埃里克斯想了一下才回答。

伯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说:“你准备洗手上台吧。”

埃里克斯很吃惊的笑了:“感激不尽,先生!”

“克莱夫,但这事不能给你算加分。”伯克盯着他说:“在这里只能听我的,知道了吗?”他得给这些实习生们立规矩,一个个都是麻烦精。

“哦,顺便说一下,”伯克又想起一件事:“戴沃想要个犹太教祭师在手术前为她祈福。”

“真的吗?”埃里克斯皱着眉问。

伯克挑着眉说:“你能想的出来用牛瓣膜,你也能帮那个女孩找个祭师。”

埃里克斯只能艰难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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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夫人正在收拾行李,克瑞斯缇娜走进来:“我来给你送出院材料。”

“喔,你对我不满意是吧?”格拉斯夫人认真的问。

“我是你的医生,我没有权利不满意。”克瑞斯缇娜停住脚步转回来。

“我丈夫和孩子在我离世之后仍会相伴长久。我们之间谈过这个了。”格拉斯夫人走近克瑞斯缇娜诚恳的说:“这是我们的决定,没什么不好。”

“那你干什么非要我赞同你?”克瑞斯缇娜不明白病人为什么要跟她聊这些。

“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

“喔,我无法理解。”克瑞斯缇娜飞快的说,她自己本来就不是这种人。她有自己的坚持······一如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格拉斯夫人抿抿嘴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病房。

天色更暗了。

门被敲响了,伊兹走进达夫的病房。

“我又把同意书带来了。”伊兹拿着文件走进来。“你真的需要签了这些。”她说话的时候达夫没有动,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的病床上。

“你的手术已经安排手术室了。达夫先生,你还好吗?”伊兹走近病床:“你又癫痫发作了吗?”

“呃······是的,是的。”达夫回过神来,清了一下嗓子:“我想可能是吧。”

“怎么回事?”伊兹问。

达夫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伊兹:“这次是我。”他自我解嘲的笑着:“我想一切就要结束了。”

伊兹说:“我们对自己的医术有把握,达夫先生。你看到血管造影的结果了,我们及时查出了动脉畸形。你不必紧张,你也不会死。”

达夫说:“我说的不是死亡。”他沉重的说:“我一生的意义就在于我所预见的东西。不管人们怎么想,我都相信自己。你却告诉我有可能失去那种能力······”他头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有恐惧。

伊兹认真的看着他说:“听着,你将会是个健康的人,你会长寿,会幸福。如果你真有通灵的能力,你得相信做完手术后那能力依然存在。”她把文件递到他面前,他按下圆珠笔的开关很用力的签完了,再将文件交回伊兹手里。伊兹离开后,他还是像个雕塑一样杵在夜色里······

手术室,祭师握着戴沃的手为她祈完福,其他人准备就绪开始进行手术。

“她准备好了。”麻醉师的麻醉药起效果了。

“这位是克里夫兰诊所的切斯尼医生,”伯克跟手术室的众人介绍电脑屏幕里的医生:“他是牛瓣膜移植手术的专家。他将通过卫星电视协助我们。”

“谢谢,医生。”切斯尼医生说:“先开胸,开始体外循环。我们将横向切开左心房,暴露瓣膜······”

走廊老地方。

“我竟然企图阻止谢帕德做那个血块手术。”格蕾趴在空病床上一边看书一边自我厌弃:“我是怎么了?”

坐在地上的埃里克斯说:“从本质上讲,你是想害死那个病人。”

“从本质上讲,你就是一个混蛋。”克瑞斯缇娜在以埃里克斯为中心,与格蕾相对的的另一张病床上趴着。

“你知道你想要的,到爸爸这儿来,宝贝。”埃里克斯看见乔治从走廊走过来了。

乔治端着饮料瓶,指着自己胸口的铭牌说:“这位是乔治,乔治有个火辣的约会。”

“呵呵呵呵,”格蕾笑起来:“太棒了,乔治。”

“是啊。”乔治喝了一口饮料,看着格蕾的反应只有替他高兴,没有其他他奢望的东西,只能让他下定决心去约会了。

“乔治,我的白大褂左口袋里——没有套套,没有爱情。”埃里克斯站起来准备回门诊了,他经过乔治用笔记本拍了一下肩膀。乔治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拽回来,用手掏他的左口袋掏出点东西,并将它迅速收到自己裤子后口袋里。

乔治一屁股坐在轮椅上喝着饮料,伊兹盘腿坐在靠内墙的病床上,端着水杯神思不属的说:“我的灵媒病人做了手术。”

“是吗?”

“我很好奇他的天赋怎么样了。”伊兹说。

“拉倒吧,我们都知道他疯了。”克瑞斯缇娜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说。

格蕾也好奇的看着伊兹:“你说过你不信那一套的。”

伊兹左右看看伙伴们,眼神流转,用自嘲的微笑来表达自己的感受:“我在停车场长大的,我做服务员赚的钱本该够我读完大学的,但是·····我妈妈总是去找那些灵媒,”她自己干笑出声来:“账单开始接踵而至,所以我不得不用自己的钱去还账。当我18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再也没回去过。但那个家伙不停地告诉我一些事情——那些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所以我就很好奇。”

病房

“你还有其他部位有知觉吗?”格蕾再次按压瘫痪病人的肢体。

“我的腹部和脚有点知觉了。”病人说。

“那大小便呢?”

“还没什么感觉。”

病人妻子问:“他们说压力袜有助于缓解血栓和褥疮,是吗?”

“是的。”

病人的小儿子把手掌轻轻的放到爸爸的胳膊上,格蕾连忙看病人的反应,他对着他的孩子笑了。

“我想谢谢你,为这一切。”病人说:“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的。”

格蕾觉得不好意思了:“喔,那我明天早上再来。”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不确定这是否能持续,但你看——”格蕾顺着病人的目光往下,只见病人的右手食指轻轻的抬动了一下,哪怕只有微微的一毫米······“我知道这几乎不算什么,但是······”

“不,这当然算!”格蕾激动的笑着:“这是极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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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伊兹对做完手术的病人说:“达夫先生,你还活着。”

“你的原料······”刚刚从麻醉中醒来的达夫说话还不怎么顺畅:“缺一勺椰精。”

伊兹努力回想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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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帕德打开车,请格蕾坐到副驾驶上——

“我们要去哪儿?”格蕾问。

“相信我。”他挑着眉示意她进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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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斯缇娜在一楼的玻璃门廊看着乔治和红头发的护士兴高采烈的相约一起走出医院······也看见格拉斯夫妻谈笑风声着向医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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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会跳动还是会哞哞叫?”埃里克斯正在帮戴沃听诊。伯克从门外欣慰的看着他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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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兹又做了一盘子巧克力纸杯蛋糕,这次她拧开了椰精——她一边吃着一边按起了打回家的电话——“妈妈,是我,蛐蛐。”

“我也一直非常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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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信念是个有趣的东西,你毫无期望的时候,它悄然而至——就像是,有一天你意识到童话也许和你梦想的略有出入——城堡,也许并不是个城堡。幸福快乐到永远并不那么重要,只要当下幸福就好。看吧,有时候,也许千载难逢,人们会给你惊喜。而有时候,人们会让你惊喜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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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帕德带格蕾来到一座山坡的空地,这里一片黑暗,只有远处影影绰绰的房车周围出现的灯光。

“我们在哪儿?”格蕾问。

“我会告诉你的。”谢帕德说:“好吧,开始吧。我妈妈婚前的名字姓玛洛尼,我有四个姐妹,我有······呃······九个外甥女,五个外甥。我喜欢咖啡味冰激凌,纯麦芽威士忌。偶尔抽只上好的雪茄,喜欢用假饵钓鱼,周日填纵横字谜游戏时我会作弊,而且我从不在公众场合跳舞。阿······最喜欢的小说是《太阳照常升起》,最喜欢的乐队是撞击乐队。最喜欢蓝色,不喜欢浅蓝,最喜欢的是靛青色。”他指着额头几乎看不见的伤疤说:“前额的这块疤痕就是我再也不骑摩托车的原因,还有我住在那辆房车里。”他指着灯光掩映下的房车,然后面向整个黑暗的山坡:“还有这块地全部都是我的,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拿它做什么。所以就这样了。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得······”他轻轻摇着头眼睛里似乎流淌着悲伤:“就得你无条件信任了。”

格蕾看着他,抄着口袋一个人慢慢向房车走去······谢帕德在她身后原地踏步了一下······格蕾从前面转过身,笑着对谢帕德伸出手······谢帕德脸上露出充满惊喜的巨大的笑容,向前走去拉住格蕾的手······两个人一起向房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