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和克瑞斯缇娜两个人各端着一杯咖啡,在赶往医院的路上飞快的走着。
“他们每时每刻,无所不在。”格蕾吐槽:“伊兹活蹦乱跳,乔治呢老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他们一块吃东西,一块聊天。翻箱倒柜,连喘气声都很吵······噢,没心没肺的傻乐!”
“赶出去不就行了?”克瑞斯缇娜很干脆的说。
“不能赶他们出去,他们才搬进来。”格蕾拒绝道。“还是我邀请他们的。”
“那你准备把一切都忍了?”克瑞斯缇娜觉得格蕾就是在自讨苦吃:“直到有一天你崩溃了,把他俩都杀掉吗?”
“没错!”格蕾同意这个想法。
“我们俩真是天生一对。”克瑞斯缇娜挑眉,认为找到和格蕾的共同点了。
“贝利干嘛让我们两天连轴转?”埃里克斯打完电话,看见格蕾和克瑞斯缇娜经过,就追上来。
“收拾剩菜。”
“收拾剩菜?”
“治疗昨天剩下的赛车手。”格蕾说:“他们要么喝醉了,要么太笨找不到医院。”
“不管怎么样,她能做器官移植手术了。”埃里克斯说的是克瑞斯缇娜。
“你不爽了吗?”克瑞斯缇娜回头挑衅他。
“什么?”
“两个女人参加手术。”
“不,我不爽是因为除了我其他人都参与了。”埃里克斯说:“这和有没有胸没有关系,除非你想秀一秀你的。”
他说完,格蕾和克瑞斯缇娜一脸的一言难尽。
“我还是做拉拉吧。”格蕾说。
“我也是。”克瑞斯缇娜附和。她俩甩下埃里克斯自己走了。
会议室里,克瑞斯缇娜在向病人家属解释捐献协议,贝利医生倚在门口的墙上看着。
“戴维森太太,你签了这份表格就表示你同意捐献你丈夫的主要器官,包括心、肺、肝、肾”克瑞斯缇娜等戴维森太太签完字,收回协议书:“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是否愿意捐献他的角膜?”
“你要拿走他的眼睛吗?”戴维森太太和她的女儿坐在会议桌的侧面。
克瑞斯缇娜回头看了贝利医生一眼,连忙说:“角膜移植可以使病人复明。”
戴维森太太和她的女儿对视了一眼:“好吧,我想可以吧。”克瑞斯缇娜把另外一份协议书递给她。戴维森太太长舒一口气拿过协议书来签上字。
“那他的皮肤呢?”克瑞斯缇娜接着问。
“什么?”戴维森太太的眼睛里噙着泪水。
“用来帮助烧伤病人。”
“你想切除他的皮肤?”戴维森太太开始无法忍受:“那葬礼怎么办?我得办葬礼,想让人们看看他······让他的女儿看到他父亲没有皮肤吗?那是他的皮肤!”女儿轻轻握住妈妈的手安慰她。
克瑞斯缇娜自己都无法忍受了,她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贝利医生看看相互拥抱着哭泣的戴维森太太母女,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打开门追出去。
“你在做什么?”贝利问克瑞斯缇娜。
“我不是一个友善的人。”
“别开玩笑了。”贝利说。
“我做不到,我无法跟病人的家属谈话,抱歉。”克瑞斯缇娜说。
“他叫什么名字?”贝利问。
“谁?”
“那个病人,他叫什么名字?”贝利正色的问。
“凯文·戴维森。”克瑞斯缇娜回答。
“记住他的名字,”贝利说:“不是植物人,不是无名氏,是凯文·戴维森。他是某个人的丈夫,他是某个人的儿子!他不是一具让你来收集器官的尸体。他是一个人。没有人说这种事很容易。”
贝利医生在窗外看着克瑞斯缇娜再次回到会议室继续跟戴维森太太交涉。
VIP 病房里。
“我欠你的,乔治。”麦凯先生对正在他附近忙前忙后的实习生说。
“不,你没欠我什么。”乔治把病床摇起来,示意麦凯坐起来,从背后给他听诊。“我只是很高兴我们找到一个肝脏。”
“等我出院后,我带你和我的新肝脏去城里玩一晚如何?”听完麦凯躺回病床。“你说怎么样?”
乔治坐到病床侧:“呃,麦凯先生,我没有冒犯或别的意思。你长得很帅,但是,我······我不是·····我是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因为······你是男人,而且······”
“乔治,我没想过你是同性恋。”麦凯先生笑起来。
“你没有?”
“孩子,拜托!你?同性恋?”麦凯先生说:“我是病了,乔治,但没瞎。”
“那为什么?”乔治想起他的“调戏”,有点难以置信。
“因为濒临死亡是有豁免权的,我可以为所欲为,而且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所抱怨。”麦凯笑着说:“所以我打情骂俏一下没人反对。你有过喜欢上了却追不到的人吗?”
“喔,”乔治了然。“我······没有······”
“她叫什么名字?”麦凯笑着问,他看得出来。
“我没有······”乔治语无伦次了:“你知道······这真是·····不······叫梅瑞徳斯。”
“梅瑞徳斯。”麦凯先生笑着说:“年轻能谈恋爱真好!”他伸出手,但乔治没有伸手与他相握。
“让我们去取肝脏吧。”麦凯只能自己给自己解围。
“不,抱歉,我······我不能······”乔治更加窘迫了,麦凯先生抬手制止他再说什么。
“我不喜欢收集器官。”伯克说。
“为什么?”克瑞斯缇娜问,他们一起在戴维森先生的病房,检查他的状态。
“正如我说过的,我是医生,我拯救生命。”伯克说:“这就结束了一条生命。”
“我知道你努力了,所以不要难过,好吗?”伊兹趴低一点,轻声跟躺在病床上了无知觉的戴维森先生说。克瑞斯缇娜看着她的举动一脸惊奇。
“我只是······”伊兹喃喃的说。
“你在和他道别。”伯克了然。
“那个患者怎么来了?”格蕾看到昨天来过的腹部扎着金属条的患者捂着受伤的位置又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
“或许是又摔下车了。”埃里克斯头也不抬地说。
“他等了多久?”格蕾疑惑的问。
“我不知道。”埃里克斯头还是没有抬,一直在研究自己手里的病历:“我一直在忙别的病例。他是你的了。”
格蕾走过去问:“威珀。”病人捂着腹部,状态不太好。
“威珀,你还好吗?”
病人站起来摇摇晃晃,突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格蕾赶忙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她掀起了病人的T恤,发现昨天受伤的地方鼓起了一个几乎有人头大的包——是内出血!
“准备手术室,告诉他们我们要过来。”病人转移到病床上,格蕾也坐到病床上面用手死死按压住伤口:“护叫贝利医生,埃里克斯我们走吧。埃里克斯,快推那该死的床!”
埃里克斯惊呆了,蓦然惊醒。
“让路,过来了。”
“谁去开一下电梯?”埃里克斯一边推移动病床一边喊。
“我不知道伤口什么时候会裂开,”进入电梯后格蕾焦虑得在大喊:“快点,该死!”
贝利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了。
“新病人吗?”贝利问。“谁帮她从病人身上下来?梅瑞徳斯消毒进手术室,埃里克斯回楼下去。”
“好,但我帮忙了。”埃里克斯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混个手术呢。
“他们告诉我你在楼下只想接好病例,”贝利说:“每一堆实习医生中,总会有笨蛋。四处招摇,想要炫耀自己。埃里克斯,这次的笨驴就是你,出去!”
埃里克斯生气的摔门而去。
“给我找个垫脚的,把手术台降低。”贝利的个子实在有点矮,不到一米五五的小人,却有最大的能量。“让它适合我的高度。”
“替我从10开始倒数。”麻醉师跟躺在床上的病人说。
“理查德,”麦凯说:“你是个好朋友,最好的。”
“闭嘴开始倒数,伙计。”理查德说。
“十、九、八、七······”麻醉起效果了。
盥洗室里,克瑞斯缇娜拿起一个口罩递给伊兹。
“我不想留在这里。”伊兹看着窗户另一边的手术室郁郁寡欢。
“那是你的工作,你必须留下。”
“你在这方面比我强,”伊兹说,“我不想看着他被四分五裂。看看那些秃鹫,等着把他分食干净。”穿着各家手术服的医护人员拿着医疗保温箱在手术台旁等待着。
“每个人都代表着某人的生命在某地因为凯文而得到了延续。”克瑞斯缇娜一直是人间清醒的代名词。“拿着,戴上它。”克瑞斯缇娜再次递给伊兹口罩。
“等你准备好了,我就在隔壁等着。”理查德跟着伯克进了盥洗室。
“所有人都等着了。”伯克看到手术室等待的医生们说。“好了,医生们,我们开始吧!”
每摘出一件器官,就有一位等待着的医生把它安置在保温箱并带着它离开······
乔治端着放着冰块的不锈钢盆子接住了肝脏,盖上手术巾······走到另外一间手术室里小心翼翼的将它捧给等待在手术台上的理查德医生······缓缓放进腹腔······
戴维森先生身上的监视器数值缓缓归零······其他医生护士都离开了。
“伊兹?”克瑞斯缇娜正跟着人群离开的脚步,突然发现伊兹没有动。
“我要把他缝合好,为了他的家人。”伊兹说。
克瑞斯缇娜也留了下来,两个人认真的将戴维森先生缝合起来······
“你去说吧。”克瑞斯缇娜迟疑一步,她们要去带病人家属跟病人告别。
“什么?”
“你去说。”
伊兹走到候诊室等待的戴维森太太身边。“戴维森太太,如果你想见他,已经准备好了。”伊兹带着戴维森太太母女慢慢离开候诊室。
格蕾和贝利医生走到候诊室寻找威珀的亲友。
“这群家伙是他的朋友。”候诊室里有一个区域坐了一圈穿着奇形怪状衣服的男女们。
“你们都是·····他叫什么名字?”贝利问。
“威珀。”
“威珀。”
“对,我们当时在比赛。”
“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吧?”
“他还好吧?”贝利开始愤怒。“不,他一点都不好!他无缘无故让自己全速摔倒在水泥马路上。”
“对,我知道你们给自己打洞,吸DU,还以为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随你们的便!你想要冲向水泥马路摔死尽管去吧!但还有别的人要走路,要开车。他们努力在那水泥马路上保住生命!”贝利越说越愤怒:“今天他们中就有一个脑死亡,仅仅是因为你们其中某个小鬼······”
“贝利医生。”格蕾在她身后缓缓打断她。
“对,所以,不好!”贝利控制住声音:“你们的朋友,威珀,在我看来一点都不好。”
在座的一圈人都被骂懵了,一言不发。
“她····呃·····太累了。”格蕾给贝利找补。“不过,威珀会没事,他会活下来。”
“谢谢。”人们乖乖的道谢。
“谢谢。”
谢帕德打开更衣室的门,格蕾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走进去从里面关上门。
“不是狩猎场。”
“什么?”
“你和我之间。”谢帕德很认真的说,“这不是什么狩猎的刺激,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而是因为你那小而温柔的拳头,”谢帕德一步一步走进格蕾:“还有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格蕾笑的眉毛弯起来。
“很好闻。”谢帕德深情的看着她:“而且你非常非常霸道,让我着迷······”
格蕾笑着说:“我还是不会和你约会的。”
“你只是现在这样说。”谢帕德料到了,没准备一次就成功,说完慢慢走出更衣室了。
“手术怎么样?”麦凯从麻醉中醒过来。
“很顺利。”理查德说。
“该死!”麦凯说:“也就是说我要戒烟了。”
理查德拍拍他的肩膀。
乔治走上前去,握住麦凯的手。
“啊,帅哥总是会回心转意。”麦凯闭着眼睛笑了,乔治也笑了。
格蕾走到威珀的病房外,他已经清醒过来,他的朋友在跟他拍照合影,为他庆幸······
回到家——
“好了,这是最精彩的部分,看,她从那脸上取下皮肤了。”
克瑞斯缇娜也参与在观摩他们的录像带的场景中。乔治从半躺着一下坐起来:“我们在······”
“嗨!”梅瑞徳斯说。
“我们······我们只是······”乔治急忙收拾桌子,然后自暴自弃了:“克瑞斯缇娜逼我们的。”
克瑞斯缇娜恨不得想吃了他。
“你们在看什么?”梅瑞徳斯说,她走上前去,坐到伊兹和乔治中间一起看录像带:“喔,这是我妈妈在·····”
“在把整张脸揭下来。”
“对。”她拿起他们准备的零食,加入他们······
“哦。天哪!”
“厉害啊!”欢呼的声音充满了整栋房子·······
“还有另一个办法能从这比赛中生存下来——一个人从未被人提起的办法,这个办法得自己体会。第五条,这跟比赛完全无关,没有胜者或败者。胜利是以我们拯救生命的数量来衡量的。”
“有时,如果你足够聪明,你所拯救的生命或许就是你自己的。”格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