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峙

她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将涌到嗓子眼的其他解释压下，话多和急于解释，都是心虚的表现。

杰西卡安慰自己，刚刚她只是迈开了一小步，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她想逃跑，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哪怕阿贝茨太太真的是那个负责监视的探子，她暂时最多也只是有点怀疑，她不能自乱阵脚。

按照正常的逻辑，作为克伦威尔庄园的小姐，她坐拥近一万英镑的财产，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主动离开。

说起来，阿贝茨太太每次是不是出现的太巧合了些？

如果杰西卡离开克伦威尔庄园时的阻拦，只是出于一位管家的职业素养，那一直尾随到德朗镇的举动，是不是太反常了些？

所以，阿贝茨太太真的是血腥祭祀的人。

“杰西卡小姐，您如果已经挑选好了糖果，那其他的工作就交给劳拉吧，我们可以在天黑之前返回庄园。我已经通知了穆尔庄园的女管家，她们会有人专门来接凯瑟琳小姐。”

很好，非常条理分明的安排，这可以说明阿贝茨太太的专业，也有可能是控制杰西卡的手段。

一个不能自主决定脚步方向的，任人摆布小姐，是杰西卡前二十年的生活主基调。

也许是因为原主性格单纯，但这里面绝对少不了身边人刻意引导的功劳。

此时的杰西卡已经完全确定了，阿贝茨太太的身份。

血腥祭祀的手下。

对方是她离开克伦威尔庄园，最需要警惕的对象。

阿贝茨太太摊开手掌，对上杰西卡疑惑的眼神，直接示意杰西卡将购买糖果的零钱袋交给她。

此时杰西卡很想假装没有看懂，最后还是选择理智的从心。

杰西卡妥协了，将手中攥着的零钱袋交了出去，哪怕明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仍旧忍不住感到心痛。

有了刚刚的经验，杰西卡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力求不表现出半分不舍。

拥有克伦威尔庄园的杰西卡小姐，又不知道很快她就要成穷光蛋了，有什么理由，不将钱袋交给她信任的女管家？

这是阿贝茨太太对她的试探。

她必须给出合适的结果，拖延时间，暂时安抚住阿贝茨太太。否则，她不是三天后失去一切财产，而是马上被赶出克伦威尔庄园。

再见了零钱袋，那里面有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短暂拥有的最大的一笔财富，虽然在原主眼中，只配被称为购买糖果的消费。

谁能想到，杰西卡小姐现在根本不必放在眼中的一切，很快就会成为高攀不起的东西。

这个一切，大部分情况下，可以用英镑来代替。

“杰西卡小姐……”阿贝茨太太完全是在她的心脏上跳舞，“零钱袋里似乎少了二十英镑，是庄园的仆人中，出现了手脚不干净的家伙吗？”

在杰西卡眼中，阿贝茨太太身上的阴郁气质更浓厚了，甚至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现在做坏人都这么嚣张吗？

“哦，阿贝茨太太完全不必如此担忧，克伦威尔庄园的仆人们都拥有良好的职业操守，他们的品德不该遭到质疑，我只是给了一些小费出去，也许有二十英镑，我不太记得了。”

杰西卡表现的格外淡定，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如此高超的撒谎技巧。

很好，维持人设是她目前最迫切，也是唯一能做的事。

阿贝茨太太也太可怕了吧，她难道连庄园一共有多少英镑都记得清清楚楚？

看来是她小觑了阿贝茨太太管家的能力，或者说，能成为监控者的素质。

“是我的过错，杰西卡小姐。”

阿贝茨太太居然这么轻易就揭过了，她好像无意追究，这和杰西卡之前的猜测有出入。

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解释，还是说，她怀疑错了人？

阿贝茨太太其实也很纠结，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棘手的情况。

她的确发现了杰西卡小姐的异常，杰西卡小姐之前并不关心报纸上的内容，甚至很少会离开庄园。

昨天杰西卡小姐一反常态的关注报纸，关注上面的讣告，她就该提起警惕的。

一定是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件事，让杰西卡小姐无法接受，才出现了精神异常的情况。

今天早上，贴身女仆劳拉向她汇报，说杰西卡小姐主动提起了三天后的生日宴会，阿贝茨太太就知道，她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杰西卡小姐的病情，更严重了。

她的丈夫，就是因为接受不了打击，生病醒来后失去了人生一大部分的记忆，现在仍旧浑浑噩噩，以为自己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他的后半段人生，只能在疯人院度过。

阿贝茨太太并不遗憾，可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疼爱的杰西卡小姐身上，却让她无法接受。

这和她为杰西卡小姐，为克伦威尔庄园未来的谋划完全相反。在她的谋划中，让单纯的杰西卡小姐变的成熟，做出积极的尝试，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她只是个女管家，这一切的希望，只能放在年轻的小姐身上。

可是现在，杰西卡小姐生病了。

她忘记了改变她人生的，那一部分记忆。

阿贝茨太太犹豫片刻，下定了决心，用她特有的腔调，缓慢却坚定的说道：“亲爱的杰西卡小姐，请允许我失礼，您愿意和我散散步吗？”

杰西卡居然从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刻意的温柔，这让阿贝茨太太整个人给她一种割裂的扭曲感。

“当然。”杰西卡毫不犹豫的回道。

她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