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农
淮海战役后,国共两党和平谈判破裂,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一举解放了南京城,国民党残部逃往了台湾。1949年夏收前,东北野战军进了关,开来大西北,西安眼看就要解放了。学校毕业班的同学马上要分配工作,随军南下,开展减租减息,合理负担,进行夏季征粮工作。
回家和母亲商议,我要随军南下,参加革命工作。但母亲不让走,千说万说不顶用。我说:“念了十多年书现在毕业了,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不让出去,咋能老守在家里?”母亲说:“上学念书没错,但你一走家里没人我靠谁呀,几十亩地靠谁来做。你一定要走,先要把我埋了。”(母命难违啊!一个“埋”字,写出了奶奶不让父亲随军南下决心之坚定。)岳母也帮着母亲说话,劝我不要走。
真没办法。眼看着同学们一个个高高兴兴,欢欢乐乐,昂首阔步走上了革命的大道。而我孤零零一个人,心中说不出有多难受。乡亲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热情地接待着西进大军,而我呆在家里也羞得见人,干起活来也没精打采。
紧张的夏收干得我腰酸腿疼,一天到晚,简直没有休息的功夫,一躺到炕上便精疲力尽动弹不得。夜太短了,没等醒来,天就大亮。不等天明,就得起身干活。夏收的一天,早饭后和母亲来到麦场里,准备下地拉麦。我和母亲坐在麦车后边阴凉处休息。一会儿堂哥来了,上车起麦。谁知麦车辕里装得稍轻,他刚上车,人没等站稳,辕便扬起来了,一下子将我和母亲压在了车挑尾低下,立即呼喊。多亏几个人来将辕压下,才将我俩救出。痛疼了数日,母亲不能干活,我还算好,没有影响劳动。
夏收后,将当出的19亩地也赎回来了,和以前分种的14亩地总共33亩地,堂哥一个驴怎能做过呢?我便去东明村给梁哥家干活,让将我家的麦种上。秋季阴雨连绵,前后40多天,麦急忙种不上。
(没能随军南下,参加革命工作,成了父亲心中一生的痛。到了晚年,看到当年那些“南下”的同学,一个个身居要职,手拿高薪,退休后吃穿不愁,颐养天年,且给子女留下了不少遗产,自己却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儿女们给的生活费度日,时常和母亲感叹不已。)
侯永禄1949年家庭日用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