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穿好衣服坐到床边,用手抚摸着青云的脸道:“真不想起床,不过要上班,你再睡会吧,我走了。”说完吻了一下青云。
走到房门口,回过头来微笑一下,轻轻关上房门,青云用手抚摸着程宇刚刚吻过的唇,神情优伤地望着天花板。
结婚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四个多月了,昨天下了一场大雪,这是今年每二场雪,青云站起来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照在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冰雪开始融化,楼下的雪被小区管理人员一早清理干净,但树上、房顶上还是白茫茫一片,几个小孩子在草地上堆起雪人。
青云轻轻把手放在肚子上,眼睛望着前方,回忆起结婚那天晚上。
程宇醉得不醒人事,被朋友背着送回,送走客人,她急忙跑到洗手间取毛巾帮他擦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程宇换好睡衣,最后自己精疲力竭倒在旁边睡去。
第二天,程宇带她回到家中,她的心一直在怦怦直跳,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惊喜、兴奋、紧张、还有些恐惧,感觉有点像做梦。
我真的结婚了,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她仔细打量着家里每个部位,每一寸地方,走在旁边的婆婆微笑问道:“怎么了?”
“没有,只是感觉。”
“像发梦,还有些不习惯是不是?”
“嗯,也不全是。”青云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婆婆慈爱地微笑着。
“还是家里感觉好。”程宇把行李放下倒在沙发上。
“青青你喝什么?”婆婆问道。
“我喝水就好。妈!我自己来吧,杯子在哪?”
“这个杯给你吧。”婆婆说完从柜子取出一个精致的杯子道:“这是我前两天买回来的,专门给你买的,我清洗过,也消毒了,可以直接装水喝。”
“谢谢妈!”青云接过杯子开心道。
之后几天的时间里,她和程宇出门游玩,爬武当山、游三峡、逛神农架、吃恩施土家菜。
一个星期后,程宇去上班,他们又回到了生活中。
第一天上班的早上,程宇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抱着她一次又一次地亲吻。
最后,是婆婆第三次来敲门叫喊,他才无可奈何地离开青云。
也许是前阵子玩得太累,青云躺在床上又睡着了,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一点半。
她由房间走出来,婆婆已经做好饭菜放在桌子上,她急忙洗漱后,俩人坐下来吃饭。
不知为何,只要程宇不在家,她对着婆婆总有一种莫名地不安与紧张,刚刚,她甚至有点不敢从房里走出来。
婆婆问了这几天她们所去的地点与过程,她都一一回答,婆婆问得很仔细,这餐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
吃完饭后,她帮忙收拾桌上的碗筷,虽然以前,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家务,但结婚前,母亲对她交待过很多婚后生活中要注意的细节,她还特意让保姆秀姨教她学习做家务。
过去的已是过去,既然选择结婚,她也应该要适应另一种生活模式,在厨房里婆婆看着笨手笨脚的青云问道:“以前没有做过家务吧?”
青云心虚地点了点头。
婆婆笑着拍拍她的手道:“没事,可以学习的。”
往后,婆婆教她怎么洗碗,怎么擦洗厨房里的一切,婆婆说了很多也很仔细,比如洗碗用什么洗,洗电饭煲又用什么洗,要注意些什么。
哪个是洗碗布,哪个是洗锅,哪个是洗油烟机,厨房墙壁上挂着许多清洁布与清洁用品,每个作用都不同。
青云惊叹婆婆的厨房打理得如此干净,虽然有些陈旧,但却保持得整齐洁净。
从这点可以看出,婆婆做事定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几天后,她已经熟悉厨房里所有的操作,只是她不太会炒菜,但婆婆的手艺很好,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吃起来回味无穷。
她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有深爱的丈夫,还有一个通情达理、心灵手巧的婆婆。
心灵手巧的婆婆,让她自愧不如,她来这里学会了许多东西,这里的生活,跟以前完全不同,以前她什么也不做,也不会做。
但在这里,她学会了洗碗,学会了擦地,学会了很多生活细节,虽然有时也觉得累,但青云心中很幸福,这才是正常的生活。
她是一个妻子,是一个女人,一个正常的女人,她也可以过正常的日子,她不但可以照顾自己,还学会了照顾别人,生活里充满了阳光。
父母来看过她几次,开始很心痛,后来觉得很欣慰。
这天母亲又来看她,牵着青云的手,带着泪光道:“我一直都担心你将来的生活,但见你这样原来是我多虑了。
有空就多回家看爸妈,在这里要孝顺婆婆、关心丈夫、爱惜自己,记住那里永远也是你的家,那里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如果有什么事就回来告诉妈。”
青云幸福地点点头。
母亲摸着她的秀发道:“你真的变了,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看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送走母亲,青云回到厨师洗刷碗筷,婆婆走过来,突然大声叫道:“青青,你怎么用这个洗碗?”
“是啊,这个就是你上次告诉我的。”青云迷惑道。
“我哪有和你说用这个,我说用那块白色的,这是用来擦洗台面菜盆的,你是怎么听的?你不会这么久都用这个吧?”
“嗯。”青云有些惊惶地应了一声。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呢?把这个拿来洗碗?”婆婆责备道。
“我,我用过后都有洗干净的。”青云有些心虚。
“你以为洗了就可以了,你还有哪些弄错的,你说来听听,你说说这些都是怎么使用的?你说一遍我听听。”婆婆边说边指着厨房里的一切。
青云神色慌张地把所有的东西说了一遍,中间看到婆婆不时眉头紧蹙。
说到后来,她感觉自己快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当婆婆问起其它的,仿佛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婆婆夺过她手中的抹布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做吧,你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你不但没有帮我擦干净,反而是越帮越忙。”
青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尴尬地站在一边,过了一会,婆婆不耐烦道:“你还是去客厅坐着吧。”
青云心神不宁地走回客厅坐下,泪水在眼中不停地打转,听到脚步声,她急忙擦拭去眼泪。
婆婆看着她缓缓道:“你不懂没有关系,但你要问我。”青云含着泪光点点头。
此后,无论青云做什么,婆婆总跟在身后悄悄观察。
青云把所有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开始婆婆洗澡后只会把自己的衣服用手搓洗,后来又把程宇的衣服也一并用手搓洗。
青云看着自己那仅有的两件衣服,从此,家里的衣服不再放进洗衣机,每天晚上,青云都会全部动手搓洗。
晚上,看着在洗手间忙着搓洗衣服的青云,程宇问道:“青青,怎么不放进洗衣机洗了?”
青云笑道:“这样手搓干净些”
“但这样多累啊!”
“没事,就当我在做运动。”
第二天吃完饭,程宇坐在沙发上突然道:“要不我们请个保姆吧?”
“为什么要请保姆?”婆婆反问道。
“这样家里的事可以让保姆做,你们也可以轻松些。”
“家里很多事做吗?一般人家请保姆是家里人很忙,都在上班,或有小孩需要照顾,再说我们家也没有这个条件,就你一个人上班,请保姆得要多少钱?”
“那可以请一个钟点工,就那种过两天来做做卫生的。”
“家里有两个人都没上班,还要请人打扫卫生?”婆婆怒气冲冲道。
青云慌忙对程宇道:“不用请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请人来家里也不太方便。”
“但是,青青,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妈这么辛苦。”程宇怜爱地看着青云。
“怕我辛苦是假的吧?你妈又不是今天才开始做。”婆婆冷嘲热讽道。
“妈,您怎么这样说呢?”程宇有些气愤,他觉得一个很好的提议,为何母亲却如此反感。
说心里话,他是不忍心看到青云每天这样辛苦做家务,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可从她那双手可以看出。
他曾经答应过要让她幸福,同时也希望请个人回来帮忙,让母亲多点空闲时间。
母亲是一个讲究精致生活的女人,对家庭环境要求颇高,家里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要保持这样的生活环境,每天总免不了花大量的时间来打扫。
她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他自己出来工作,他希望在他的能力范围,让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尽量过得好。
“你喜欢请就请吧。”婆婆负气地走进房间里。
青云望着婆婆离去的身影忐忑不安道:“不要请,好吗?妈说得对,你一个人上班,再说你现在的工资又不多,我在家里没上班,这些家务是可以做的。
真的,我一点也不累,我是你的妻子,别的我可能帮不了你,但为你做这些小家务我是可以的。”
“青青!”
“你不要说了,是的,原来我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用做,但现在我与你结婚了,我感觉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我希望这份幸福可以永远延续下去,直到白头。”青云满怀深情地望着程宇。
程宇紧紧地抱着青云:“青青,我还能说什么,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好了,你坐着看电视吧,我去洗碗。”青云望着婆婆那半掩的房门,挣脱程宇的怀抱。
“好,我们一起洗好不好?”程宇笑着道。
青云愉快地点点头,两个人在厨房边嬉笑边洗刷,洗澡后青云搓衣服,程宇就在旁边帮忙接水清洗。
空间里到处都弥漫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一幅夫唱妇随的和谐家景。
第二天早上,程宇早早起床,青云跟随着起来,程宇按住她道:“我今天休息,你睡在床上,你一直只尝过我妈的手艺,没有试过我的,今天让我来做早餐,做好叫你。”
“你会吗?”青云问道。
“试试就知道。”程宇卖着关子。
青云笑着乖乖躺回床上:“好啊,不过做得不好吃我可不吃啊!”
“遵命,夫人!我去做早餐也。”程宇学着京戏里唱的。
逗得床上的青云忍俊不禁。
婆婆每天会一大早出去晨运,青云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后走去厨房,看到程宇正全神贯注地煎荷包蛋。
她走到他身后,抱着程宇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后背,程宇咳嗽两声:“有人不听话,不好好睡觉。”
“嗯!我不睡,我要看着你做。”青云撒娇道。
“你这样看我会分心的。”程宇转身亲了一口青云。
“会吗?”青云闭着双眼道:“那我这样总行了吧。”
“哈哈!其实我也不是很会的,这是我第一次做早餐,我只会煮方便面。”程宇怜爱地望着青云嘟嘴撒骄:“还有点紧张呢。”
大门开了,婆婆走了进来,看着站在厨房里的二人,又看到程宇手里拿着的锅铲,马上皱着眉头问道:“小宇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早餐给你们吃,一会就好了。”程宇兴奋道。
“你从来没有下过厨,今天发什么疯?你是男人,是一个医生,你的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是用来煮饭的。”
婆婆走过来夺下程宇手里的锅铲,厌恶地扫了青云一眼。
“妈,偶尔做一次也没有关系的。”
“一次也不行,做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以后别人什么都依赖你。你是男人,男人应该在外面创事业,至于洗衣做饭是女人的事。”婆婆怒道:“你们出去。”
程宇与青云灰溜溜来到客厅,程宇看着青云内疚道:“对不起!青青。”
“没关系,妈说得对,你的手很重要,你们医生的双手关系着许多生死存亡,所以一定要好好爱惜。
男儿志在四方,作为你的妻子,我应该要担起照顾你的责任,不应该让你分心。”青云低头慢慢地摸着程宇的手心。
渐渐地青云发现,每当她和程宇一起欢乐嬉笑时,婆婆就会故意从门外走过,还常伴着咳嗽声。
程宇上班后只有她们二人时,婆婆时常说起程宇小时多可爱,中学时多优秀,大学就有很多女孩爱慕他,并夸奖着许多优秀、高学历、还能赚钱的女孩。
又说小区里有哪些女生喜欢程宇,小区的阿姨们个个都夸程宇长得帅又有本事,有几位本希望把女儿许配给他的,但无奈程宇自己没看上,现在出去别人还常问起程宇。
又或者说哪家的媳妇对婆婆孝顺体贴,哪家的媳妇勤劳能干会赚钱,哪家媳妇心灵手巧炒一手好菜,哪家媳妇大方得体又旺夫。
青云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今天又刚在说时电话响起。
婆婆顺手拿起电话,接着眉欢眼笑道:“小慧啊!”“你找青云吧?”“她在这,你在BJ还好吗?”“嗯,那你和青云讲吧。”站在一旁的青云马上接过电话。
是小慧从BJ打来的,她在BJ上大学,她只有小慧一个好朋友,她平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很难认识朋友的。
现在,每天除了与婆婆一起,就是看程宇的医书,程宇笑她这样下去,以后家里多一名医生了,与小慧匆匆聊了几句后,急忙放下手中的电话。
婆婆缓缓道:“小慧真有本事,长得又漂亮,还读BJ清华大学,这样的女孩谁娶到谁家有福啊!”
青云回想起从前的一幕幕,小慧与她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学,而且还是同班。
小慧总是班里的一二名,是校花,是班干部,她开朗热情、聪慧勤奋,她总是穿梭在不同的人群中间,身边跟随着众多的追随者,她是一个美貌智慧并列的才女。
而她,总是寂静一人,身边的朋友少得可怜,她不热情,不参加学校任何活动,结婚送嫁的伴娘她都找不齐,还是小慧帮忙找来以前的女同学。
当年的高考,自己因病没有参加,之后便永远离开校园,而小慧以优秀成绩考进了中国名校清华。
对小慧的优秀她不妒忌,更多是羡慕。
因为她们总是在做着她做不到的事,她就像是在夜间开放的昙花,更多时是自娱自乐、孤芳自赏。
一直以来婆婆的话总是深深地刺痛着她。
青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她努力地控制着眼中的泪水不要掉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敏感,也许是自己做得不好,她轻轻地对婆婆道:“妈!我想回房休息一会。”
“好吧,你去吧,我也午睡一下。”
走回房间,青云的泪水一串串滴落在床单上,过了许久,青云坐起来走到窗边。
两个月来,除了和程宇外出,其它时间都是与婆婆一起。
她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床棕色的古琴。
青云用手轻轻地按动琴弦,接着把盒子盖好重新放在一边。
二十几天前一个下午,她坐在琴前弹奏着优美的琴曲,婆婆走过来站在她身旁,她看到婆婆马上停下喊了一声:“妈!”
“听是好听。”婆婆冷冷道:“但这样在家里弹会吵到别人休息的,我们家小,放在这里也妨碍进出,你都结婚了,难道还想当演奏家?”
说完转身离开,青云的心,如同在寒冬腊月里,被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寒到脚,随后她把古琴收起来,从此未曾弹过。
晚上,程宇在桌前写论文,每天回来他都会学习,他总说他希望可以尽快成为一名主治医师,有一天,能亲自为病人动手术。
青云一直都相信,将来他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会名扬四海,因为他身上有勤奋努力的优秀品质,可以看到他将来成功的影子。
突然,程宇转身看着青云问道:“青青,你有多久没来月经了?”
青云怔了一下,红着脸道:“好像是有一些时间了,差不多有五十天了。”
“我也觉得你很久没有来才问你。”程宇趴到床上看着青云笑道:“是不是有了?”
“啊!”青云只觉得头皮炸了一下,吞吞吐吐道:“不会吧,可能是不准,很多时月经会推迟的。”
“一定是怀孕了,太好了!我要做爸爸了。”程宇兴高采烈道。
“不要乱说,我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了应该会有反应,但我一点都没有,也没有想吐。”
“每个人反应不同的,明天和我一起去趟医院就知道了。”
“嗯!”青云娇羞着点点头。
“那睡觉了。”说完程宇向青云扑过去。
“还没有关灯呢。”青云轻声叫道,程宇急忙爬起匆忙关上灯,房间马上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