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余晖下你走来的身影

“小辛,你多吃点,要当妈妈了,多吃点对宝宝好”叶尘蹲着身对身边几只小猫说话。

“还有你啊,小王子,小辛要生产了,不要总出去跑,要多陪陪她啊,知道吗?”叶尘念念有词,像个操心儿女的母亲,喋喋不休,让东方邺觉得好笑。

她蹲在哪里,东方邺觉得她好像没比那几只流浪猫大多少,也那么小只:“你还真是操心呢?”

叶尘动作一僵,缓缓侧过身,迎着最后夕阳的光,她想念的人此刻就在她身后,难以置信,使劲揉揉眼睛,竟然是真的,错愕,惊讶,开心,东方邺看着她那双黯然的眼一点点染进光,他从不知道会有人见他如此真心高兴,心里不仅也跟着她的笑上扬了嘴角。

“东方邺”叶尘轻声叫了他的名字,止住深情,咽下嗓子中的哽咽,心跟着抽痛,保持平静起了身。

“嗯,是我”东方邺大步走向她,叶尘听见自己的心敲锣打鼓,紧张的背着手,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她怕自己,张开双臂奔他入怀,天知道她多想这般。

“好久不见,竟在这里喂猫”东方邺开口,看着傻愣愣的样子,她带着帽子,额头前没了长长的碎发:“你,剪了头发。”

“呃”叶尘猛然想起自己的狼狈,半低着头点头:“这样凉快些。”

东方邺没在继续问,蹲下身子摸摸还在吃面包和牛奶的猫:“它叫什么?”

叶尘蹲下身子指着黑斑条的猫回答道:“这是小辛,就要当妈妈了?那是小王子……那只叫小斑点,还有一只佩琪,不知为什么今天没来。”

说起这里的猫,叶尘放松了很多,话也多了几句,东方邺看到她手上的烫伤,还有额角帽沿下露出的疤痕,眼里暗了几分,每次见她都好像有新伤,他从木沐哪里了解到了她受伤的原因,问道:“怎么没回店里”。

“想换个工作,木总哪里太累了”叶尘回答。

东方邺自然知道她在撒谎,剪了头发凉快在撒谎,哪里太累在撒谎,她就像个说谎的骗子,却让他有些心疼,生出恻隐之心道:“我哪里有工作……”

“不用”叶尘打断了他的话,低着头掰着面包道:“我已经找到了工作,挺好的。”

“那就好”东方邺回答,两人没在说什么。

叶尘难过的红了眼,她是多想靠近,在靠近,他开口说他那里有工作,她的心开心的要飞起来了,那意味着她有机会靠近,有机会见他,可脑袋里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她不能打着他的旗号给他丢人,就像刘师傅那样,怜悯最后只剩卑微的求全。

“先走了”东方邺起身和她告别,叶尘咧着嘴笑说再见,目光直到那个身影变成点消失不见,笑容还在保持,眼泪却不觉哔哩啪啦的落下,波涛汹涌,泄了堤坝,无声无息。

19年11月1日,忘了穿外套,有点冷,你迎着光,还是我遥不可及的神,我轻声叫你的名字,轻轻的,你回答:是我。你知道吗?我的所有在那一刻变得委屈,多想,多想奔向你,号啕大哭,什么都不说就只是让我大哭一场就好,可我知道不能,不可以,当然也没这样的资格,我的日记里不敢有你的名字,心里每天却写了无数无数遍,念了无数无数遍,我又活过来了,因为见到了你,又有了期盼。

那日的日记里,她也这样写道:你没见过我爱你的样子,却又早就见过了我爱你的样子。

“木沐,木沐,小尘呢?”刘安邦急步进了店内,拉着木沐问。

“她没来”木沐有些蒙回答。

“什么叫没来,你,你是不是因为我那个败家儿子把她开除了”刘安邦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没等他解释,急躁道:“我就知道,你们,你们都瞒着我,要不是那逆子说漏了嘴,我还真以为他只是和人打了架,告诉我她人呢?”

木沐没见这么着急的师傅,安抚道:“师傅你坐,别着急,别着急,听我说,我只是等她好一点才想在找她回来的。”

“什么”刘安邦本要坐下,屁股还没碰到椅子就窜了起来:“什么,受伤了,你,你,你这是要了她的命啊,木沐啊,木沐,你……”

刘安邦气的直转:“齐飞,齐飞……”

“师傅,你别着急,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还不行吗?”木沐被这样焦躁的师傅吓到了,生怕他急出病来,赶紧安慰。

“电话,打什么电话,往哪里打电话,她没电话你不知道吗?”刘安邦气的只跺脚,急急拉了齐飞出了门。

没电话?木沐一愣,他和她说什么来着,有事打电话给他,他不曾想过这年头还有人没有电话,还有人会联系不上,在想起她似笑非笑的脸,她在笑他的敷衍吗?

“师傅,你们等等我”木沐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她不在这住了”刘安邦跟着木沐齐飞来到了叶尘的住处,敲了半天门,最后把邻居咂了出来:“别敲了,那丫头今天早上走了。”

“走了,走了,一个人吗?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刘安邦急切的问。

“嗯,一个人走的,去哪里可不知道,没准换个好的地方也不一定”男子嘟囔,哐当一声关了门。

“齐飞,你知道小尘去哪里了吗?”刘安邦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住在这”齐飞紧了紧拳头,看着禁闭的门,这么狠心,这么冷情,连走都没告诉他。

“她能去哪?她谁也不认识,能去哪里呢?都怪我怪我,怎么就没想到那个逆子如此过分……”刘安邦有些受了打击,哽咽的红了眼。

“或许,或许……她找到了别的住处”木沐小声猜测。

“你,你知道什么?她那点钱都寄回福利院了,能去哪里啊,唉,都怪我,都怪我”刘安邦很是自责,这个孩子他看着这么多年,却因为自己遭了难,心里难过。

“福利院”木沐又一次蒙,也才明白她说没见过自己家人的意思,他本以为那时气话:“放心吧,师傅我会找到她的”。

“那丫头看着软弱胆小,其实最倔强,不会回来了,唉,小尘,你可别有事啊,都怪我,怪我……”刘安邦摇着头,失落的背影晃悠悠的往回走:“这是她唯一的念头啊,没了,没了……”。

木沐不懂不过一个徒弟,他当年走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不舍过,怎么对这个叶尘如此,他说没了这里要了她的命,怎么一个工作也不至于吧,岁数大了,人多愁善感了吗?

齐飞闷着头扶着刘安邦给他顺背安慰道:“师傅不要着急,我会找到小尘的,会带她去看你的,放心吧。”

刘安邦一声叹,焦灼的太阳好像夏天没有远去。

秋天好像除了枝头没有盛开的花香,空气里冷了几分,其余都没变,叶尘确觉得这冷,冷进了骨头,无论怎么抱紧双臂都无济于事,秋天如此难挨,那么冬天呢?自己会不会熬不过那个冬天呢?

“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叶尘弯着腰送走客人。

“欢迎光临”叶尘重复这一天中最多的两句话。

“哈,小尘”韩笑惊声响在她耳边。

叶尘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韩笑,她就像朵玫瑰,每时每刻都散发着魅力的光环“嗨,里面请”。

“小尘,你怎么在这?”韩笑拉着她热情的问。

“快来吧,笑笑”和她一起的伙伴催促,不想她连这样的人都认识。

“我在这有段时间了,你们先坐,想吃什么”叶尘硬着头皮接待他们。

这是一家甜品店,最重要的是这里离东方邺的办公楼近的很,她想要是运气好的话,没准能远远看一眼,是啊,她的爱热烈又无比卑微,就连遇见韩笑都会心虚,生怕打扰了她们。

“你们坐,我先忙”叶尘找借口重新站到了门口,余光看向窗边的几人,有她陪着,他会很幸福吧,她们都是阳光下的太阳花,而自己呢?下水道里偷偷生存的老鼠或者是某片田野里的杂草,就连摇摆也要等着某阵风吹过。

“你怎么会认识这个穷鬼?”身边的问韩笑。

“嗯,偶然吧”韩笑模棱两可的回答,笑的美眼弯弯。

她本可以告诉东方邺她见到了叶尘,可她从来都是闭口不谈的,没有原因,叶尘在她们眼中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像这大街上随意的某某他。

“唉,最近怎么没见那个叶尘啊,”欧阳靖摇着酒杯问道。

对于突然被提起的人,韩笑打趣道:“怎么想人家了?”

“嗯,想吃她包的饺子了!”欧阳靖摸着肚子回答。

东方邺埋头手上的工作,不停的笔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哪个饺子处不经意的顿了一下。

“我今天有事,你们自己出吃吧”东方邺没抬头对两人说道。

“不是吧,我捏着瘪肚子等你这么久,你现在才说有事?”欧阳靖抱怨,幽怨的像个小媳妇。

“嗯,才想起来,哪天补偿,地方随你们点”东方邺依旧没抬头,奋笔疾书。

“呵,你说的,那我得好好想想”欧阳靖回答,思索着下巴起身:“走吧,看来你只能和你哥我混晚餐了”。

“亲爱的,忙完给我打电话哦”韩笑对低头工作的人撒娇。

“嗯,好”东方邺低着头回答。

香水味消失在他旁边,东方邺深吸了口气,放下笔,坐在落地窗前看了良久,起身下了楼。

大街上徘徊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破旧的公园,本就没什么绿植的地方,因为下过几场雨,更觉荒凉,“喵”因为有人的到来,小猫们都围了过来蹭着他的裤脚:“看来她没来喂你们?”蹲下身子摸了摸它们的头:“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买吃的”。

“东方邺”轻轻的声音像微微的细风,东方邺从没觉得他的名字可以这么好听,从她嘴里轻轻的叫出,让他很舒心,就像那次她满身血污嘴里一遍遍轻唤他的名字,让他觉得她们或许曾经在哪里见过。

“嗯,是我”他依旧这样回答,没解释他为什么来,只是静静看着她的眼里的光亮缓缓亮起来。

“给它们带了饺子?”东方邺站着皱眉,看着叶尘给猫喂的食物。

“是啊,小辛刚生产完,需要营养,特意给它做的”叶尘回答,重新给它们的窝磊的结实一些,还加了塑料布,窝里加了旧衣服。

见她忙完一切,东方邺突然开口道:“我还没吃呢?”

“嗯”叶尘错愕,见他蹲着身子看着猫咪们争抢的饺子,只觉得此刻他像个小孩子,迟疑片刻,忐忑开口道:“我还有饺子,你要不去吃。”

“好”东方邺没有回头答应,脸上露出得逞的笑,不过叶尘没见到,不过这个好,已经让叶尘开心的要飞起来了,咧开的嘴角像乌云里露出的余光。

简陋的屋子,比上一次的地方好了一些,至少可以放一个方桌,狭小的空间因为东方邺的到来更显拥挤,一米八五的个头好像随时会把她的房顶顶露,叶尘笑着道:“你还是坐着吧,我很快的。”

“嗯”东方邺环顾四周,坐在了唯一的木椅上,椅子虽然很旧,但是高矮宽度让他都觉得舒服,叶尘偷着抬头看木椅上的人,还好派上了用场,她特意买了很久的椅子,适合腿长的他,这屋子不大,看的出,吃睡应该就在这一个空间,热气充满房间,东方邺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闻着饺子出锅的香味,很满足,在椅子上眯着眼,他甚至觉得这饭香的味道比韩笑身上名贵的香水味要好闻很多。

“可以开动了”叶尘摆在他面前一盘子热腾腾的饺子,白白的面皮,不知里面包着什么,东方邺问道:“你不吃吗?”

叶尘摇头:“我吃过了”,转身给他又撑了饺子汤,端来了蘸料,只有醋的蘸料。

“只有醋?”东方邺问道。

“这样吃饺子更好吃,你试试”叶尘回答,把手上的汤放在他面前:“然后再喝一碗饺子汤,嗯,绝配”。

看着她小小得意,自信的模样,东方邺把饺子塞进了嘴里,浓浓的茴香味道,有些微烫的口感,还有一点点酸的外皮,这就是他最想吃到的味道:“很好吃”。

“真的吗?”叶尘紧张担忧的心放下,默默坐在床头小声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