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残缺的日记

“那又怎样”东方邺反问。

“怎样?”木沐有些火大:“那是火坑。”

“我有什么资格把她留下来呢?王德顺会给她找最好的医生,真就是瘫了,也会有人照顾,不好吗?”东方邺问道。

“哪里好,怎么就好了?万一她没有……她神志清楚,我们嫌她麻烦,怕她傻,把她送人了吗?身不由己,你知道多可怕吗?我们就把她毁了,你告诉我哪里好?”木沐拉着他的衣襟质问,猩红的眼都是愤怒。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她什么人?”东方邺无所动的回答。

“哐”齐飞一拳打在东方邺脸上,紧接着身上,像个疯狂的狮子。

“够了,够了”木沐拉开齐飞。

“闹够了就滚吧”东方邺用手指擦去嘴角的血渍。

“邺总,要不要报警”红叶闯入询问。

东方邺摆摆手,她重退出门外。

“呵,东方邺,你怎么配,……”齐飞转身离开,木沐看了东方邺良久,什么都没说也走了。

东方邺愤恨的坐在椅子上:“一个个都抽什么风,关我什么事,我和她有什么关系?”一拳打在办公桌上,如一头困兽。

“红朝区起火,连烧了几处平民住宅,经过消防员的急救,火事被已经控制,救出的部分物品已经被被屋主领回,还有一个手机和一些杂物没人认领……”电视里播报着事实新闻。

东方邺坐在沙发上翻着书,韩笑觉得无聊一圈圈换着台:“东方,我们好久没去旅游了。”

“嗯,等我忙完这一段”东方邺放下书,顺着小辛的毛。

“等等”东方邺猛然起身,抢过韩雪手中的遥控器,把电视倒了回去。

“你干什么啊,弄疼我了”韩雪抱怨,揉着微痛的手。

“我们在物品中发现了很多残缺的日记,工作人员翻看后,很是感人,这是一个女孩的日记,日记共有厚厚的三本,希望她平安无事前来认领”记者报道东方邺听不清了,他看到了那个手机,还有一张被烧残缺的照片,手有些抖。

有种魔咒在指引,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失物招领处,把自己锁在了书房。

残破的日记已经不全,缓缓翻看叶尘的记忆和曾经:十六岁我想爱上了一个男孩子,那天我爬过福利院的墙,看见了临校中一个男孩,站在校门口手中随意夹着一本漫画,那日阳光正好,风也正好,我心偷偷动了一下;我跟在他身后不远看他吃凉皮,吃的津津有味,我想我定要学会,有天做给他吃;我想他定是很爱吃茴香,一周要去吃那家店的饺子,只点这一种;他上的雕刻课是我们院长所教,我磨了她好久,擦了福利院一个月的地,她终于同意让我旁听,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他优秀的让我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他去过哪里,然后自己重新走一遍,买他喝的饮料,走过他走的街道,抚摸擦身而过的香樟树……”日记点点被翻开,最后那本日记里,只有残破的照片和少数的记载,透过那照片,他看到了熟悉的脸,日记一页中这样写道:“我们终于有了合照,我追随着他的脚印留在这不属于我的城市,只是他并不认识我,多少有些遗憾……”

东方邺脑袋里嗡嗡作响,那字迹他认识,日记里点点滴滴他熟悉,那照片他也看的清楚,“东方邺,东方邺,东方邺”他终于懂了这名字后的所有感情,逆风舍命的奔赴,卑微隐忍的深情,小心翼翼的等候,还有她眼中的光,只有见到他是缓缓而亮的光。

“你怎么配?”齐飞的质问。

粉红色手机充电后,只有一个电话存储,DFY,他名字的首拼就像她日记里记录的:“我不敢写出你的名字,却每天在心里重复了百遍,我不敢张扬我的爱意,却爱了你四季轮回十载年华,中毒之深,无可救药。”

叶尘最后一页中这样写着:“传说把骨灰散在荒野就在无来世,我想我要到这个能帮我做此事的人,这样我就不会再遇见你了。”

“东方邺,东方邺……东方邺,……”东方邺脑袋里乱成浆糊,他没被人如此深沉爱过,熬汤汹涌将他淹没,他的心痛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心疼了,心疼那个爱他到如此卑微的女子,也明白为什么她菜中味道无可替代,那真心谁能掺进。

小心翼翼的声声呼唤,句句深情,字字诛心,他怎么就不明白,不是她藏的有多好,是他的不以为然:“喂,红叶,起诉王德顺,把叶尘要回来。”

“东方”红叶顿了一下道:“王德顺打了五百万,合同赔付。”

“那你给我订机票,最早的我当面去谈”东方邺紧握着手里的手机,他要把她带回来,找人照顾也好,放在家里也好,总之他要把她带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几年秒道:“三天前,他们已经登基结婚了……”

“怎么会……”东方邺不敢相信。

“你让我把叶尘调查的资料发您邮箱,你是没看吗?我以为这是你默许的……”红叶最后轻的声音有些哽咽。

东方邺挂断电话,打开电脑,一周前红叶私人邮件,未读,鼠标点开,一张可爱的照片出现在眼前,叶尘出生时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院长起名叶尘,六岁被一对夫妻领养,后因家里有了亲生子女被退养,八岁再次被赵桥银领养,因妻子意外离世,他开始酗酒,总是殴打叶尘,后被邻居举报,在后来她就生活在孤儿院了,年幼的照片,笑的眼睛弯弯,邮件里一个个附件,都是叶尘以东方邺名字资助的孤儿,实时报道三天前都是王德顺的头条,某市集团商业大佬,迎娶睡美人,零星的从前,她把自己的爱无限延续,无声无息,而他呢?他把和她最后一点关系剪断,剪短了她最后的希望,卖了五百万,他曾不止一次怀疑她靠近的目的,才让红叶让人去查,把人明目张胆放在身边,就想看她的目的,结果……她的目的把他炸的粉碎,他都做了什么,眼底爱意那么明显,他是真的瞎了吗?

东方邺第一次冲动把书房砸了个稀巴烂,从没如此被情绪催动,从没如此憎恨过自己,他明明可以留下她的,他有机会的,眼泪第一次滴落,那是心痛的声音。

“东方邺,你搞什么?”韩笑猛敲门,无人应答。

东方邺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不吃不喝,只是一遍遍翻着她的日记,韩笑最后只好把欧阳靖叫来。

各种工具,欧阳靖把门撬开了,满地狼藉,还有双眼无神的东方邺,这是他见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他们资金周转不灵,陷入危机他都没如此过:“东方,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邺转动着眼珠看着他嘟囔:“欧阳靖,我后悔了,后悔了。”

欧阳靖拍着他的背,无从安慰。

“我们分手吧!把你的东西都带走,我会给你一笔钱当做赔偿。”东方邺调整了自己决定的第一件事。

“为什么?”韩笑问道:“我们这样不好嘛?”一切都已经在她的计划内,怎么会这样呢?他因为几本日记就把她驱逐。

“我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但我不会对你心动,所以,只能走到这了……”东方邺平静的回答,他说出分手没有一丝难过,相反他轻松了很多。

“对我不会心动,难道要对那个植物人心动吗?”韩笑咆哮的质问。

“你,偷看我的东西?”东方邺皱眉,看着这个明明很漂亮的女人,是啊她如此漂亮,可他眼里竟然只是漂亮,像看一朵花,一棵树,别的感情在没有了。

“东方邺啊东方邺,我输在哪里,你是眼睛瞎了吗?因为她放弃我?”韩雪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抛弃被分手的事实,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输。

“我是瞎了”东方邺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从前他冷,可心确是温热的,可现在无论韩笑怎么撒泼,怎么哭,他都是凉的,凉的如一井凉水,风吹过没有一丝波动,石进没有涟漪。

他看着她发疯的咆哮,眼里对他的不干,伤心,但就是看不到,她曾爱他的痕迹,心里不仅觉得好笑,他的一场恋爱从头到尾都在两人斤斤计较的算计中,哪里有什么爱。

“你爱我吗?”东方邺突然笑着问道。

“当然,我当然爱你,我最爱你”韩笑带着哭腔回答,拿出纸巾擦拭自己已经花了的妆,重新把笑挂在嘴角。

东方邺把她抱在怀中道:“你只是爱这个位置的我,放不下的也只是这时的我,放手吧,这样的我有很多,我不是最好的一个。”

他的怀抱冰冷,冷的她不得不清醒,他在警告她,也在给她最后离开的尊严,韩笑拿起背包:“她是爱你啊,全世界在找不到人比她爱你,那又如何,你不还是用她换了五百万,我就要你用卖她的钱,偿还我,一分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