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城门对峙

看到陈季礼的那一刻，牛山和狐谋即使再怎么费解，也想明白了。

城楼下的镇妖军，并不是第三军，而是第七军。

探子说的没错。

镇妖军的确过了芒砀山谷，而现在也确实回来了。

因为，这根本不是一支镇妖军，而是两支。

恐怕第七军早就已经提前隐藏在芒砀山谷内，只等与第三军交接。

等探子确认第三军穿谷而过，让妖兽在城中发动攻势之后。

第七军再从山谷杀出，奔袭回太平城。

至于为什么第七军会知道这些事情，又提前隐藏在芒砀山谷，这一点，妖兽们不知道。

牛山和狐谋只知道一个人。

陈季礼。

那是镇妖军第七军将军，和第三军将军宋成义同一个职位的人。

并且，和宋成义不同。

陈季礼被誉为是镇妖军众多将军之中，最具有军事才能之人。

他不仅实力高强，一身武道臻至紫府境巅峰，只差半步，便可跨越那层境界，堪破生死。

而且，陈季礼非常懂调兵遣将、行军打仗。

在他过往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之中，绝大多数，都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用他的话来说。

以相同的战力战胜敌人，那是作为将军的基本素质。

能够在战力弱于敌方，还能够战胜他，那才叫做谋略。

至于以强胜弱，陈季礼没有谈及过。

因为在他看来，那是有手就行，耻于提及。

陈季礼终其一生，都在追求谋略，追求挑战自己，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在这一点上，叶尘估计和他深有共鸣。

牛山会如此憎恨、厌恶陈季礼，看到他的出现，都会如此愤怒。

那是因为，他的断角，全拜对方所赐。

在没有遇到狐谋军师之前，牛山也是一方妖兽大军的将领，只不过，是副手。

那时候。

牛山跟着自家妖兽将军，征战数地，也对人族的大乾朝和大景朝，打过几场胜战。

也因为如此，他觉得人族，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

人族将领，更是酒囊饭袋。

然后，他所在的妖兽大军，碰到了陈季礼。

碰到了这个，成为他一生当中都难以摆脱的阴影的人。

那一次，妖兽大军三倍数量优于人族。

却因为遭遇了人族各种出其不意夜战、侵扰、埋伏等奇袭之法，最终落了个溃败。

将领被擒，押回大周听候问斩。

牛山也被抓住，但是没有被杀。

陈季礼当着所有镇妖军将士面前，亲自斩下了他的一只牛角。

然后，把他放了。

让他回去妖兽领地，告诉其他妖兽、妖王，大周朝不是他们妖兽可以招惹的。

断角之辱，让牛山饮恨至今，无数次复仇不得。

今日，终于又让他见到了陈季礼。

就在他面前！

这如何能够让他不愤怒？

“牛山，冷静点。”

狐谋也知道牛山过往的一些事情。

牛山断角之辱都传遍了整个妖兽万族了，谁不知道？

但是今天不是让他复仇的时候，他们必须得走，回去妖兽领地。

“我知道，全听狐谋军师吩咐。”牛山压抑心中怒火，闭上牛眼，沉闷地低吼道。

太平城外，宋成义看着占据城楼的妖兽，心里悲愤交织。

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他还是忍不住极度悲愤。

“镇定。”

“小不忍则乱大谋。”

陈季礼在旁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妖兽并不善谋。”

“若不是城中有叛徒里应外合，将你抽离这里，将主根本无需写信让我来此援助。”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做得好有什么用？”宋成义感到非常沉痛。

透过城墙，他也能清晰地看到，硝烟正从城中各处升起。

此时的太平城，怕是已经遭受过一轮摧残了。

“我们来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算慢了。”

“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将主早已经推演过无数遍。”

“只要我们再将这些妖兽击退，就可以了。”

陈季礼不慌不忙地分析着，让宋成义不必太过于自责。

“可以？这就是可以吗？”

“妖兽就在城楼上，而我们才是攻城的一方。”宋成义还想再说什么，但也没有继续开口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

甚至，云扬推演出的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第七军不会来，第三军被迫扑空，太平城彻底城破。

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人族叛徒。

“大周朝需要一场战败，人族需要一次耻辱。”

“这一点，你比我更加明白。”陈季礼说道。

妖兽万族崛起，不是什么征兆或者趋势，而已经是事实了。

然而这时候的人族，还在用以往的目光看待妖兽，觉得妖兽不过是还在苟延残喘之辈，不以为意。

高层不重视，基层因为妖兽血煞的事情也不想要过多的击杀妖兽。

纵有许许多多妖兽入侵人族领地，犯下肆虐的滔天罪行，人族也没有倾尽全力，赶尽杀绝。

只有将主云扬，和镇妖军诸位将军意识到了这一点。

大乾和大景如何，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大周不能如此，不能轻视妖兽。

索性，用一次堪称耻辱的失败，来揭开人族最后一块遮羞布。

也让朝中百官都看看，这大周朝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叛徒频出，居然连高层都有，不可谓不是连根都彻底烂透了。

宋成义自然是知道这些道理的。

只是，让他真的去做这个恶人，真的亲眼看到百姓伤亡，于情于理，他都无法心安理得。

事实上。

在陈季礼淡定的面容之下，也深深地掩藏着不可饶恕的愤怒。

不仅是对烧杀抢掠的妖兽，还有对助纣为虐的人族叛徒。

只是，身为将军，他更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能让软弱冲动，占据理智的高地。

不然，他也无法做到这么多的堪称奇迹的战斗。

两边人马你望我我望你，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狐谋忍不下去了，有所动作。

“押上来。”

他挥挥手，麾下妖兽将一批太平城百姓押上了城楼，跪在镇妖军面前。

“两位镇妖军将军，某是妖兽大军军师，狐谋。”

仗着挟持人质之势，狐谋毫不掩饰自己的自豪和高傲。

任你镇妖军再怎么威风，不也还是要屈服在我狐谋狐军师面前？

“你们也看到了，太平城的这些百姓，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攻城，他们死。”

“退后，他们活。”

“怎么抉择，给个说法如何？”

狐谋盯着陈季礼和宋成义，自认为成功地再次抓住这些愚蠢人族的软肋。

然而，事实出乎他的意料。

“众将听令，准备攻城。”

陈季礼淡然地高举右手，即将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