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漾这一觉一直睡到她手机闹钟铃声响，她的大脑懵懵懂懂地回过意识，挣扎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四周。
缓了五秒，这是她的卧室。
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睡在床上，衣服还是昨天那套。
她记得昨晚睡在了沙发上，那是谁把她抱回了她的卧室？
心里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在指引着她，可她又不敢往这方面想。
应该是晚上顾叔叔和林女士回来，顾叔叔把她抱回房间的吧。
她又再次拿过手机仔细地看了时间眼，六点过了几分钟，昨天不小心睡着忘记调闹钟。
于是，她又重新设置了闹钟时间，继续躺下睡回笼觉。
林微漾再次醒来时仍然是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眸色迷茫，伸手去摸柜子上的手机。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心下明了，摁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手机那头传来方乐君带着轻许鼻音，变了声的嗓音，顺带关门的砰响声：“微漾，我要出发了，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到时候在那见面？”
林微漾挑着最后一句话回：“就在少年宫附近的车站吧。”
方乐君：“微漾，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林微漾：“嗯，才刚起来。”
方乐君唉了一声：“挂了挂了，到时候碰面发消息联系。”
林微漾穿着拖鞋拿着换身的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客厅里跟以往一样空寂冷调，安静无声，顾烨的房间门也是关紧。
卫生间里洗漱的水声隔着门哗啦哗啦地响，玄关处的门被打开，顾烨穿着一身运动服走进屋，他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弯腰换鞋。
回卧室的时候，顾烨的目光特地向传来水声的卫生间看去。
昨天他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客厅的灯没开，电视机却发出微弱朦胧的光亮。
他往里走，看见林微漾侧躺在沙发上，身体依赖在抱枕上安睡。他拿起遥控器摁了暂停，一条腿半跪在地毯上，倾过身靠近了些，将她轻轻抱起。
她似乎觉得不舒服，无意识地往他怀里凑了凑，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眼眶红红的，似乎哭过。
他轻轻地拂过她的眼睫，湿漉漉的，刚哭没多久。她嘟起她粉嫩的小嘴，可怜的像是没人要的小孩。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睡觉的时候这么亲近，还露出这副委屈表情，让他有些无法招架，想犯罪。
想到这里，顾烨瞳孔之色渐深，视线在卫生间洗漱的人的身影上又停留了下，，才进卧室。
他出来时拿着刚才跑过步换下来的衣服去主卧，主卧空间大，自带一间专门洗漱用的卫生间。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从卫生间出来，就这么在客厅通往卧室的方向上碰了个面。
林微漾正拿着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无意间抬起头就和顾烨的目光对上了。
有那么几秒，她心里是慌乱急促的，擦头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因为，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和顾烨说什么。
连面对都带着躲闪。
难得的是，顾烨先她开口：“早餐放在保温箱里。”
林微漾点点头：“嗯，知道了。”
见顾烨转身要走，她忙着继续问了一句：“你吃过早饭了吗？”
顾烨：“还没。”
林微漾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擦着头发做掩饰。
其实，她心里有好多的事情想要问他。
她想问他昨晚去哪里了？
程蕾怎么会和他走在一起，为什么让程蕾搂他的手臂？
还有昨天晚上她在客厅睡着后，是不是他把她抱回卧室？
后来，她又反复想想，这些她想问的话既没有意义又显得她太刻意。而且，她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过问顾烨的私事？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顾烨，她看不懂他。
林微漾轻咬着内嘴唇，继续着擦头发的动作，一条毛巾连带着头发被她擦得没个样子，乱糟糟，跟心里一样乱。
她打开卧室门，想要进去拿吹风机。
顾烨大踏步走过来，在她身旁停下。他身上散发得柠檬味气息蹿到她鼻子里，然后弥漫到全身，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顾烨的身影之下。
他拿过毛巾，低眸看着她的头顶，声音里听不出来是低嘲还是温柔：“头发都不会擦？”
林微漾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疑惑地啊了一声。
顾烨的手法很轻很温柔，他用毛巾细细地帮她擦过每一缕发丝，指尖有时会碰到她的脸庞，像是挠痒，又跟羽毛一样挠得她心窝痒，脸颊也随之发烫。
此时，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无法动弹。站在原地任顾烨给她擦头发。
开门的手从门把上缩到身侧，她怕自己一动弹会打扰到顾烨给她温柔地擦着头发的动作，就想这么一直继续下去，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顾烨替她擦完了头发，直接把毛巾摊在了她的头发上，林微漾下意识地想说声谢谢，就看见顾烨一只手插在裤子里回卧室去了。
方才她脸红心跳，顾烨却神色镇定，她眼神有些愤愤地盯着顾烨的背影看，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他，她始终都想不明白顾烨怎么会突然亲自给她擦头发。
若说是……喜欢的话，她也没看出来他喜欢她。
林微漾回到客厅时，顾烨已经把他们两个人的早餐端到了桌子上。顾烨回头看了她一眼，瞥到她肩上斜挂着一个小包，语气淡淡：“你要出去？”
林微漾在桌对面坐下，没多想直接回道：“是啊，答应了钟栩要去他的画展。”
顾烨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不知是不是林微漾的错觉，顾烨对钟栩似乎没什么好感。
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和钟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顾烨抬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奇：“……为什么这么问？”
林微漾干笑道：“没什么，应该是我的错觉。”
顾烨：“就叫了你一个人去？”
林微漾：“还有其他几个同学。”
顾烨没再过问。
刚喝了口牛奶，林微漾的手机又响了，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周眠打来的。
她昨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就给周眠打了电话，约她今天在少年宫附近见面。周眠在交大附高，高一放假的时间跟她们市高一样。
林微漾看了一眼对面正吃着早餐的顾烨，语气带着商量：“我接个电话？”
顾烨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眠的嗓门很大，与方乐君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刚接通手机没开免提，周眠的声音顿时打破了客厅里安静的氛围。
林微漾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顾烨看过去，她应该考虑周全，带个耳机接听。顾烨也没在意，自顾吃着早餐。
周眠和她通话时，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话就在嘴边，下一秒毫不犹豫就给你发送过去。
“微漾，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到？”
她要是说我在家里，周眠一定不会“饶过她”。
其实，省略顾烨给她擦头那一段时间，就她那三两下功夫，现在已经在通往目的地的路上了。
“你那里听着怎么这么安静，你该不会还在家里吧！”
听着周眠快要走火的语气，林微漾忙扯着瞎话回：“在路上了，我前面堵车，要过一会儿才能到。”
顾烨这时特地抬头朝她投去一眼。
林微漾顿时有想要立刻钻到地洞里躲着得复杂心情，当面在顾烨身前扯谎，她会不会很在意她撒谎啊？
“哎？不对，我怎么听到你身边有杯子敲着桌面的声音呢？”周眠质问。
林微漾看了眼对方，顾烨喝了一口牛奶后，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时发出轻轻“咣当”的声响。
这听力……
林微漾擦汗，加快了吃早餐的速度：“额……你可能听错了，应该是我吃早餐的声音。”
“你还没早饭？”
“嗯，起来的有些晚，直接在车上解决了。”
周眠“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什么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随后，她直接撂了一句她认为非常有水准的“狠话”：“林微漾，你要是骗我，你就是小猪。哼哼哼哼，小猪富婆是要请客的。”
林微漾：“……”
竟然毫不忌讳地学了一声猪叫，她想挂电话。
平常只有她们两个人在时，说这些话没什么，但顾烨就在她对面吃早餐，她认为脸面这个东西没有比其他时刻更为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