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族源流

自贡王家

四川境内有四条著名河流：涪江、沱江、岷江、嘉陵江。涪江支流釜溪河被称为盐都自贡的母亲河。离河不远处的扇子坝是一片古老的工业区，坝上曾经天车如林，昼夜不停地汲取盐卤。扇子坝富有天然气资源，人们可以建立火灶煮卤水为盐。

多少年来，在自贡流传着这样的话：“河东王、河西李，你不姓王不姓李，我就不怕你。”说的是釜溪河两岸土地，多为王、李两姓所有，财大势众，乡人畏惮。王姓系清初来自湖北的移民，其土地由插占而来。族众分金、木、水、火、土五支。木支由余姓还宗，帮复姓王余。世代业盐，且曾“富甲郡邑”。

1807年前后，第十五代传人王余楷兄弟三人创建“三畏堂”。1830年前后，三畏堂的家业已经中落。1813年，第十六代传人王朗云出生。以后在他的经营下光大旧业，成为四川大户。“陶朱才巧逢机遇，立军功赏戴花翎”这两句话是对王三畏堂发家人王朗云一生事业的写照。王三畏堂的兴盛是和王朗云的经营分不开的。王朗云（1813—1884年），名照，因复姓王余，也称王余照。王朗云在其家族中大排行第四，人称“王四大人”。

王朗云年少时，家境困窘。他为了恢复和光大旧业，于1838年倡议三房分产分居；提留田地、山场，招商引资，开凿盐井，大量运销两湖，获得巨利，使一个中落了的盐业旧家，一跃成为累资千万、富甲全川的巨富豪商。

早在王朗云时期，王三畏堂在自流井板仓坝玉川祠内开办家塾性质的义学。学生是同族和少数同宗子弟。1901年，此校扩大为私立树人两等学堂，兼收外族学生。1902年，聘请川南经纬学堂1（川南师范学校前身）毕业生谢慧生、吴季玉、伍孟勉等为教员，学生达到百人左右。1907年，学校又聘用日本人为教员。1908年，成立中学，有中外教员18人，职员20余人。自1906—1911年树人学堂由高等小学发展为中学。当时，树人学堂以私塾而聘用洋教员，在四川是仅见。1911年，四川保路同志会起事，学堂停办。随着王三畏堂的日趋没落，学堂也每况愈下。1913年，王三畏堂业务重订章程，经费困难，撤销中学，改为树人两等小学。1921年，因王三畏堂濒于破产，树人两等小学完全结束。

王方定的父亲王道周于1895年出生于四川省富顺县仙滩场河底坝。他曾读过家塾，后来在王三畏堂主办的树人学堂学习。因为王三畏堂的子弟大多在树人学堂读书，学校里又聘请了日本教师，所以学生从学堂毕业后多去日本留学。1912年，王道周17岁时东渡日本求学。他到达日本后先进入专为中国留学生办的私立学校成城中学，学习日语、补习功课。王三畏堂的钱很难直接转到王道周的手上，他便成了学校的长期欠费生。王道周一直对数理化感兴趣，参加了高等学校的入学考试，被第一高等学校预科录取。一年预科结束后他又考入第八高等学校。因此，成城中学也免去了他欠学校的一切费用。北洋政府给考上高等学校和大学的留日学生发放奖学金。从此，王道周再无经济上的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学习了。

在高等学校三年的学习使王道周在数理化和外文上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毕业后他考入东京帝国大学火药科。1922年，王道周从东京帝大毕业，获得工学学士学位。他回国后来到成都高等师范学堂（今四川大学）教授应用化学。1924年，王道周与杨肇华结婚。

奉系军阀张作霖在沈阳开办的奉天兵工厂2需要大量技术人才，邀请王道周一同开办火药厂。1924年，王道周来到沈阳。两年后，他接杨肇华来到沈阳，在沈阳度过了一段短暂的安定生活。

图1-1 王方定父母1958年在北京合影

王道周是工厂的主任技师，负责生产火药。王道周在沈阳几年好不容易才经营了一个像样的家。不久，“九一八事变”发生，全家经大连逃难至上海，王道周在上海龙华兵工厂上班。生活刚刚就绪，“一·二八”淞沪抗战在上海打响，龙华兵工厂被迫停办。1932年王道周离开上海，携家眷来到设在南京中华门外的军政部兵工专门学校3教书。王道周教的是老本行火药学和炮内弹道学，编写了几大本厚厚的讲义。1935年初，为方便杨肇华治病，再度迁居上海。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1938年1月，王道周携全家离开上海，经香港、海防、河内、昆明、成都回到自贡。此时兵工专门学校也迁到重庆，登报召集西迁零散各处的工作人员回校工作。王道周见报，便于1938年初夏，带全家离开自贡去重庆。在政治和经济的双重压力下，学校要求全校职工集体加入国民党。王道周以“从不问政治”为理由反对校方的规定，并以拂袖而去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1944年他回到老家自贡。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

1950年，王道周来到西南工业部化工局任总工程师。10月，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彭德怀司令员要求国内军工部门迅速生产攻打坦克的武器——无后坐力炮4，任务下到西南兵工局5下属的255厂。王道周被调到西南兵工局任总工程师，并立刻到255厂解决技术问题。他全面了解了库存火药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改造的技术方案和组织生产的管理制度，并将原有的库存火药全部改造成合格产品。后来，他又完成了两种无后坐力炮弹火药的定型。王道周因此受到表扬，还被推选为西南地区特等劳动模范。

1977年10月王道周病逝，享年8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