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的故事就简单多了……”
卢枫神色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有个叫朴安旭的年轻刑警坚信自己的哥哥朴安哲并非首尔变态吃人案的主犯,于是便暗地里继续调查这起案件。
他在自己家的地下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恰好有他哥哥当年为了调查两位好友死因留下的各种线索,于是他便利用这些线索继续调查。
他是刑警,调查案件的本事自然要比他哥哥强得多,不用多久他就顺着哥哥留下来的线索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面对七星财团这样的庞然大物,他显得非常无力,而且在调查的过程中,他发现警察厅的上层早就与七星财团有所勾结。
当年之所以把明显冤屈的哥哥当成主犯,除了为掩盖警察厅的无能之外,更是因为背地里受到了七星财团的指使。
可怕的是,因为当年的那场冤案,炮制冤案的人得到了七星财团的奖赏,一个个升官发财,位高权重。
一个七星财团就已经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现在再加上那些手握大权的始作俑者们,想让真相大白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朴安旭越查就越是绝望,所以他渐渐从一个追求真相的警察,变成了为复仇不择手段的罪犯。”
卢枫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朴安旭的反应。
可这一次他失望了,朴安旭就这样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地喝上一口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卢枫说的是与他完全无关的故事。
没有得到任何反馈,卢枫也不气馁,继续说道:“为了复仇,朴安旭冒险进入了早已废弃的秘密试验室。
他的运气很好,原本占据那里的红眼们不知所踪,他成功拿到了大量的试验资料,以及在保温箱里休眠的虫卵,然后将自家的地下密室改造成了试验室,自己培育寄生虫。
与此同时,他一直盯着当年的那些高官,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不放过。
他想出了个一石三鸟的好主意,将虫卵投放在那些高官的子女身上,一来可以让那些人品尝到失去亲人的滋味。
二来,当二十年前的案件重新出现时,就意味着当年的主犯朴安哲很可能是无辜的,但那些高官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绝对不敢翻案,只能苦涩地品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第三,高官们都以为只有七星财团掌握了虫卵,一旦虫卵重新现世,他们一定会要七星财团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就能分化瓦解双方的联盟,即便不能真的让高官和七星财团决裂,也能通过他们向七星财团施加巨大的压力。
七星财团同样不知道还有别人掌握虫卵,也必然会展开自查,甚至发生混乱,而朴安旭就能利用这些混乱调查到更多的东西,甚至是取得翻案的铁证。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朴安旭预料,唯一不同的是我被卷入了这起案件,并且查到了一户化工厂和污水处理厂。
我在这两个地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让警察厅高层和七星财团有所察觉,如果继续让我调查下去,朴安旭的计划就有可能提前暴露。
于是朴安旭将计就计,利用到污水处理厂救我的机会,让线人提前将案件的细节透露给媒体,促使警察厅迫于压力,不得不公开调查。
这是一步险棋,因为朴安旭还没有拿到足以翻案的铁证,如果不能在对手做出应对之前完成最后的部署,计划将面临功亏一篑的风险。
到了这个阶段,双方的斗争已经进入了争分夺秒的白热化阶段,胜负就在一线之间。
不过即便如此,朴安旭仍然因为提前发动计划付出了代价,警察厅果然无法继续掩盖案情,但朴安旭也遭到了高层的怀疑,失去了身份的掩护。
所以他必须摆脱广搜队的监视,为自己的复仇计划完成最后的布置。”
静静听着卢枫说完,朴安旭哈哈大笑,鼓掌道:“不错,真不错,虽然细节还有些出入,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调查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难得了。”
说着,朴安旭叹了口气,望着卢枫认真地说:“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我比起你来确实差得很远,你是个天才,破案的天才。”
卢枫失笑:“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
朴安旭理所当然地说:“等我完成复仇之后,上面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们必定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到时候你这位破案的功臣就会如同坐上了火箭。
别说系长,就算当个副厅长也不是不可能,二十五岁的警察厅副厅长啊,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意味着有可能之后三十年整个国家的司法权力都掌握在你的手上!
卢枫,你是个有理想的人,应该知道掌握这样的权利能做多少事,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让这个国家翻天覆地,变成真正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天堂!”
卢枫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太高看我了,难道到现在你还不肯放手吗?”
朴安旭奇道:“我为什么要放手?我计划了整整二十年,眼看就要取得最后的胜利,为什么要放手?
难道就因为你查到了一些皮毛?
还是说你觉得让那些炮制冤假错案的家伙们,心安理得地担任这个国家的司法长官,能够真的为国民主持正义?”
卢枫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的具体计划,但伤及无辜是肯定的,你这样做和七星财团丧心病狂地往聚会人群里投放虫卵有什么区别?”
朴安旭摇了摇头:“当然有区别,手段就像是手枪,本身并没有善恶之分,重要的是拿枪的人想要干什么。
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事,都必定会侵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为了更好的明天必须要有人牺牲,我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你口中那些所谓无辜的人为什么不行?
当雪山崩塌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对犯罪的容忍和纵容与犯罪本身并没有本质区别。
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的坐享其成,既然他们不愿意努力,那就让我来帮他们做出选择好了!”
卢枫静静凝望朴安旭片刻,失笑道:“看来是我错了,原本我以为你还有理智,可是现在看来你已经疯了,和一个疯子讲道理,是我的错。”
激动的情绪从朴安旭脸上一闪而逝,他又变回那个处变不惊的朴科长,即便已经被特警包围,依旧冷静。
卢枫望着他那张千古不变的脸,认真道:“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既然我找到了你,那就代表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想阻止我,凭什么?”
朴安旭饶有兴致地望着卢枫。
卢枫平静道:“今天七星财团要召开一次特别董事会,想来是要听取寄生虫培育进度的汇报。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想把与会的人一锅端了,一来直接消灭所有的涉案人员,完成你的复仇。
二来,这件事肯定会造成轰动,尤其是当媒体曝出七星财团的灭门案竟然与变态吃人案有关联的时候。
即便是那些高官也无法阻挡警方对七星财团试验室的调查,而缺少了七星财团的阻挠,警方一定能查出真相。
这样一来,这场横跨了二十年,耸人听闻的大案就将彻底真相大白,而你将达成所有目的,以献祭自己的方式,取得最后的胜利。”
“人渣伏法,真相大白,听上去,这是个伟大的计划,不是吗?”
朴安旭不置可否地说。
卢枫摇了摇头:“计划是不错,我也不在乎你自以为是地代替法律惩治犯罪,只是以你的力量必然无法精确消灭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只能通过大规模杀伤来达到目的,这样一来就必然会令大量无辜的人惨遭不幸。”
“那只是必要的牺牲而已,你太妇人之仁了。”
朴安旭毫不在意地说。
卢枫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妇人之仁,只要我还在,就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现在你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朴安旭闻言大笑:“卢科长,你的确很令人惊讶,可是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你?”
卢枫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朴安旭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提醒你一句,年轻人,想要复仇的可不止我一个。”
卢枫瞳孔一缩,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失声道:“李孝仁,他是你的同谋!”
朴安旭点头道:“看来你终于明白了,不过现在明白已经晚了,李孝仁同样也是二十年前那场大案的受害者家属,这最后的复仇根本就是由他来完成的!”
“什么?!”
卢枫一惊,下意识地抓住了手边的茶杯。
另外一边,西装革履的李孝仁正笑眯眯地推着一个手推车,从员工通道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七星财团的总部大厦。
和平日里毛躁干练的表现完全不同,今天的李孝仁浑身洋溢着自信,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和每一个照面的人微笑点头。
通道里虽然人来人往,但大家看见他胸前的工作证,再被他的微笑感染,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位陌生的帅哥有什么可疑。
等走到一间没人的储藏室,李孝仁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他一把掀起手推车上的白布,一个被捆成了粽子的人显露出来,那人竟是失联了一整晚的车佑恩!
“好了,最后的复仇开始了,车警官,对不起了。”
李孝仁平静地对车佑恩说了一句,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带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