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扫光了桌上的十几盘生猛海鲜之后,吃饱喝足的卢枫便以公务繁忙为由,礼貌地向三位大佬致歉离席。
三个老家伙目的达成,也没有挽留,只是说着“看你食欲如此之好,今后肯定前途无量”之类的废话,将卢枫送出了房间。
那位身穿和服的女人早就等在了外面,见卢枫出来,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卢枫做了个请的手势,女人立刻朝他鞠了个躬,然后领着他往外走。
两人重新回到之前和江次长分开的包厢门口,卢枫轻轻制止了女人敲门的打算,轻声道:“你先走吧,我知道出去的路。”
女人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双手轻轻在卢枫胸前抚过,为他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领。
原本是个还算正常的动作,可她的双手柔弱无骨,动作轻盈之中带着些许挑逗,如同直接挠在人心上,叫人说不出的舒服。
“我叫花子,客人不要忘了我,今后要是饿了记得多来哦。”
女人将红唇凑近,在卢枫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故意将“饿了”两个字拖得老长,那细软的声音和如丝的媚眼,似乎赋予“饿了”这两个字许多只可意会的丰富含义。
饶是卢枫心志坚定,也不禁身体一僵,脑海中出现一丝旖旎的浮想联翩。
女人见他微微一愣,满意地掩口轻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身上那股特有的迷幻香味久久不散。
“呼……”
卢枫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从那突如其来的风情之中解脱出来。
那个叫花子的女人实在太会拿捏暧昧的尺度,不过小试牛刀而已,便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欲拒还迎,撩拨得让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咬一口。
“要是真的饿了我应该不会拒绝吧?呵,为什么要拒绝呢?”
卢枫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拉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江次长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张矮脚茶几前,面前没有大餐,只有一杯清茶,听到开门的声音豁然抬头,见是卢枫,眼神瞬间阴郁。
卢枫毫不在乎他的反应,笑了笑,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江次长身边。
江次长眉头一皱:“小子,还不到你得意忘形的时候。”
卢枫若无其事地用指头敲打着桌面道:“长官,大概所有毛虫都想化茧成蝶,但不一定希望已经化蝶的前辈去死。”
江次长闻言一愣。
卢枫笑眯眯地继续说道:“爬山的道路很拥挤,每个人都想站上山顶去看更美的风景,而站在山顶的人却怕被身后的人推下山崖,这都是正常的反应。
可身后的人如果足够聪明,他就不会冒着重蹈覆辙的风险,把前面的人推下山崖,而是把见面的人往更高的山峰上推,这样在他自己攀登其他山峰的时候才能有人拉他一把。”
“你的口才不错,不过你可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讲这种漂亮话的人,我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蠢。”
江次长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但却丝毫没有松口。
卢枫哈哈一笑:“算了,我还是不习惯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直说了吧,您就不想变成请客吃饭的人么?”
江次长冷笑一声:“说得简单,谁不想呢,但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坐到那间屋子里请客吃饭么?”
卢枫神秘地笑了起来:“如果我有办法让您进入那间屋子请客吃饭呢?”
“你能有什么办法?”
江次长不屑地望着卢枫。
卢枫坦然地用手指敲着桌面,轻声道:“没错,我有办法,那就是破案!”
“破案?!”
江次长似乎明白了卢枫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非常复杂,案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的,何况怎么破案才是关键,要是搞不清楚诀窍,破案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卢枫自信地笑了起来:“给我一个星期,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一星期?”
江次长眉头一皱,本能地想问卢枫到底听没听懂自己的话,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卢枫自信的模样,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些高深莫测起来,那天方夜谭的话也变得有那么几分可行度了。
然而他究竟不是菜鸟,很快就冷静下来,眼神再度变得慎重起来。
“你想要得到什么?”
江次长沉声问到。
卢枫耸了耸肩:“说什么都不要您恐怕不会相信,但您愿意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我这个人从不挑食。”
江次长又是一愣,好久,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卢枫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卢枫道:“小子,你很有野心,不过……我喜欢!”
卢枫也笑了,只不过隐藏在笑意之中的眼睛里藏着另一个冰冷的问题:“江次长,您又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今晚的江次长大概能睡个好觉了,但此刻在那间精美的屋子里却又是另一番气氛。
还是那张精致的桌子,还是那三个人,但与吃饭的时候相比,气氛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昂贵的日式料理早已撤下,三个当权者面前只是各自放着一杯寡淡的清茶。
“崔议员,您女儿只是失踪,或许还有希望……”
安次长突然打破了沉默,但没等他说完,崔议员便摆摆手打断了他。
崔议员叹了口气:“不用安慰我了,咱们都清楚找到尸体只是早晚的问题,从她失踪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抱任何侥幸,更不指望警方能把她找回来。”
说着,崔议员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感叹道:“二十年前咱们都经历过的,这是我们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明显地委顿了下来,这一瞬间他们似乎才真正变成了三个刚刚失去子女的父亲,一抹看不见的黯然和无可奈何在眼睛里来回打转。
只不过真情向来短暂,不过半分钟不到,三个人便已经完全收敛了情绪。
“你们真的相信刚才那个臭小子?”
宋副检察长率先提起了正题。
崔议员笑了起来:“他似乎已经知道一些内情了呢,这小子有野心,也聪明,他该明白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
安次长却没有这么乐观,担忧道:“能查到一丝内情自然足以证明他有些小聪明,可这还远远不够。
何况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咱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怎么都太冒险了一些。
整整二十年了,新的轮回正在发酵,如果持续下去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朝我们发难,要是把二十年前的事挖出来……”
说到这,三个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话是这么说,可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宋副检察长打破了沉默,他的话立刻让安次长一愕,闭上了嘴。
“不必太担忧,他不是向咱们保证过了,一个星期以后就能见分晓。”
崔议员说到。
“保证?”
宋副检察长冷笑:“保证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说辞。”
崔议员脸上闪过一道寒芒:“一个星期,如果他做不到,我还有第二套方案,至于这小子我会亲自处理,毕竟谁也不会养一条没用的狗。”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案子,解决了他又有什么用?唉……说到底还是当年……”
安次长仍旧忧心,可说到一半他察觉其他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紧,立刻意识到失言,连忙重新闭上了嘴。
崔议员瞥了安次长一眼,冷哼道:“以前的事永远不要再提了,这次是因为小江的无能才让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老了,没了当年的魄力。
这个小子不一样,我已经暗中观察他很久了,他是真正的天才,而且最难得的还不是他的能力,难道你们不觉得他很像当年的我们吗?”
宋副检察长双眼微眯:“你这么有信心,是在他身边安插了自己人吧?”
崔议员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两人。
如果卢枫在场,一定会十分惊讶,因为笔记本上记录的竟然是从他来到特调科以后的所有经历,只要是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事无巨细,竟然一点不漏。
翻开那本笔记,看着卢枫对几个案件的抽丝剥茧,安次长和宋副检察长惊愕连连。
崔议员面露得意:“怎样,现在你们对这小子有点信心了吗?”
宋副检察长长叹一声,苦笑道:“又是一个新的轮回,不知道这小子二十年后会不会像我们这三个老家伙一样坐在这里长吁短叹?”
崔议员摇了摇头:“那就不是咱们该担心的问题了,只要过了这一关,咱们就彻底解脱了。”
提到“解脱”两个字,宋副检察长和安次长的脸色都明显地红润了一些。
就在这时,房间的拉门突然被人打开,卢枫曾在崔议员家见过的那位金泰妍助理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金助理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和卢枫调查崔家的那天一样,即便面对屋子里的三个人,她的脸上也依然带着几分冰冷和轻蔑。
崔议员三人正在密谈,突然被打扰原本十分愤怒,但是看到进来的人是她,三人竟都没有开口斥责,反倒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金助理,您怎么来了?”
崔议员诧异地问,礼貌的程度完全不像是在和自己的助理说话。
金助理淡淡地瞟了三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理事长到了,她对近况很不满意,有些重要的事想要嘱托各位。”
“理事长亲自来了?她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见她!”
三人闻言都是一惊,齐齐地站起身来。
金助理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了,理事长不觉得有见面的必要,我会代为转达理事长的意思,请三位认真听了。”
三人闻言顿时脸色各异,但眸子里都带上了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