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内越”与“外越”

一、东亚古环境

15000年以前，地球非常寒冷。根据著名历史地理学家陈桥驿的研究，当时的海平面比现在低136米，即-136米，所以在中国大陆东部，黄海大陆架和东海大陆架完全裸露，形成了广阔的低地平原。日本列岛西南部与朝鲜半岛陆路相连，对马岛和济州岛根本就不存在，其附近都是陆地；另一方面，本州岛与北海道岛、北海道岛与萨哈林岛（库页岛）之间也处于陆路相连状态，所以日本海就是一个巨大的湖。再看东海南部，台湾岛与福建一带陆路相连；琉球群岛也不是群岛，而是一个大岛，现在的群岛之间尚可陆路往来（图1-1）。

总而言之，15000年前的东亚地形与现在完全不同，最显著的区别就是曾经存在过一个辽阔的、由黄海大陆架和东海大陆架构成的低地平原。日本学者将这个低地平原称为“东中国海平原”，我国学者则称之为“中国东部平原”。笔者认为，“中国东部平原”容易产生歧义，所以本书采用“东中国海平原”这个称呼。“东中国海平原”与朝鲜和日本陆路相连，所以当时朝鲜还不是半岛，日本也不是列岛。

不过，地球从15000年前开始温暖化，海平面不断上升。陈桥驿指出，12000年前，海平面从-136米上升到-110米；11000年前，继续上升到-60米。这时，黄海、东海已经形成。此后海平面继续上升，8000年前上升到-5米，6000年前终于超过现在的高度，长江下游的最高点已达到+12米。

图1-2和图1-3非常直观地告诉我们，气温在20000—15000年前达到最低点，海平面也同样达到最低点。但从15000年前起，气温和海平面同时上升，并在6000年前达到最高点。

另一方面，据日本著名环境考古学家安田喜宪对日本福井县水月湖湖底堆积物“年缟”的取样分析，15000—14810年前，即仅仅在这190年间，日本列岛的气温就上升了5—6度。如此迅猛的温暖化促使日本周边的海洋环境发生巨变。9000年前，对马暖流正式流入日本海，日本正式成为列岛，朝鲜也正式成为半岛。对马暖流使日本列岛的气候由寒冷干燥逐渐转变为温暖湿润。同时，山毛榉、枹栎等适于温暖多雨环境的树种开始以森林的形式不断向北扩展，为日后绳纹文化的产生提供了必要条件。日本学者一致认为，绳纹海侵在6500—6000年前达到最高点，日本列岛周边的海平面比现在高5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