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第二日醒来时,屋内的丧尸尸首已经不见了,房间也变的整洁干净,房间里被熏上了香,昨日的混乱仿佛没有发生过。
她先是掀帘去查看了江季寒的情况,见他睡的正香,悬起到心放下了一半,随即快速的打开房门,想要看看昨夜发生了什么。
只是刚一打开门,她就呆住了,抓住门栏的手因为用力都已经发青。
她觉得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这样发展。
只见她的房门三尺外跪了一群人,赫然就是昨日发动政变想要杀死她的那群人,见到她时,他们齐齐喊道:“首领,昨夜我们已将罪魁祸首击毙,您受惊了,以后我们会好好服从你的安排,唯你马首是瞻”。
随后就有几人将已经尸化被分解的罪魁祸首的尸体扛了过来抬到了沈禾面前。
这两人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沈禾挥挥手让他们将这两人抬下去。
两人的身体尸化,昨日她睡着后,基地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想起朦朦胧胧间江季寒走到她身旁,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晨光照射在房间外面跪着的人的面上,让沈禾可以清楚的看清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表情各异,有慌张,有害怕,有惊恐,有臣服。他们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着抖,沈禾沉默的看着他们,许久未言。基地里的保卫者能在一天之内改变态度,这件事一定与江季寒有关。
只是要做成这件事谈何容易?沈禾原本以为江季寒只是身手好了些,但是为人害羞内向,一般不喜与人动手,江季寒是高高悬挂在枝头的白雪,沈禾怎愿他落下枝头被污泥染脏呢?所以若是什么战斗,沈禾可以自己解决,她绝不会让鲜血染红江季寒的手指,可现在看来,他的谋略,胆识,魄力,哪样都不输于人。
倒是她沈禾思虑过多了,做的太多了。
她也该让他在他的一方天地中施展自己的本领。
这样优秀出尘的江季寒,是属于她的,她应该很高兴,很自豪,可是现在这些情绪她都没有,她有的只是浓浓的失落。
因为江季寒对她的不诚实,他总是习惯在她面前伪装,昨日这么大的事他却从来没想过与她一起面对,与他一起多次在生死面前徘徊,她以为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倒是她沈禾一厢情愿了。
正好此时江季寒听到动静醒来,缓慢朝她走来,最后含笑立在她面前,又是惯常无害的模样,双眼中仿佛只能放的下她一个人,往常沈禾最爱他这个模样,让她忍不住想把他搂入怀中好好亲亲,她冷淡的瞥他一眼,随即无情的转回视线。
江季寒的笑意僵在嘴角,他原本以为沈禾见到这场面会很开心,可是好像并不是这样。
基地的纪律越来越好,他们会自觉遵守沈禾制定的军令,严格的管理与严明的纪律带来的是焕然一新的水镇。
水镇的每个人都能看到这种变化,他们由衷的开心,可江季寒这段日子就不好过了,因为沈禾单方面与他冷战了。
沈禾不理他的日子他觉得度日如年。
沈禾每日在忙碌中度过,这日她从外面忙完回来,躺在床上睡了一会,睁开眼时却见江季寒在她的床头坐着,恰好从窗户处投来一束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仿佛被笼罩上一层朦胧迷离的光。
他是上天的宠儿,他出现的地方每一束光都会打在他的身上,沈禾眼睛亮了亮。
这人怎么就长的这么俊朗呢?
随后沈禾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脸侧放置的一盘烤猪蹄上。
江季寒讨好的看着她,双眼亮如星辰,沈禾只看了猪蹄一眼,就转开了眼睛,冷着一张面下了床,胳膊被江季寒拉住,他背着光垂着头,声音低沉暗哑,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禾禾,不要生我气了好吗?”
沈禾心肠软了一瞬,转瞬之间又硬了下来,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大步出了门。
江季寒看着她无情的背影,眼睛黯淡如黑夜。
江季寒对沈禾的种种示好她都当看不见,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在这个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沈禾是不会原谅江季寒的。
夜凉如水,天上挂着一轮弯月,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沈禾的思绪如团在一起的的银线般乱,沈禾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中总是窝着一团火,突然她听到内室传来一丝轻响,她瞬间闭上眼睛,躺着不动了。
有人小心的掀起她肩膀上的被子,轻轻的翻身上了床,片刻后她就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江季寒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把她弄醒,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沈禾根本没睡着。
沈禾正想一脚把这气人的东西踹下床去,突然她的额头上传来极轻的触感,江季寒在偷偷亲她的额头,这吻炙热湿润,带着珍视的意味。
沈禾蓄力的脚突然就顿住了,最终她的身子放软,装作自己已经熟睡的模样,躺在熟悉的怀抱,她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江季寒的手放在沈禾的腰间,感受着她腰间皮肤的细致与滑嫩,数日来的煎熬与痛苦通通消失不见,鼻尖闻着熟悉的香气,他嘴唇留恋的在她脖颈处擦过。
第二日沈禾醒来时床上已经不见了江季寒的身影,她洗漱完后沈云开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他把粥放在桌子上,笑着道:“沈禾,快来吃饭”。
沈禾嗯了一声在桌边坐下,江季寒与沈禾冷战的这些时日,沈云开总是在她面前晃悠,她开始烦的不行,后来也就习惯了,习惯后就开始忽略他。
沈禾喝粥的间隙,沈云开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双眼中散发着摄人的光,沈禾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看来要尽快摆脱这个麻烦了,她心中早已有了计划,水镇恢复秩序后,她就与江季寒赶往洛城,将水镇交予沈云开治理,沈云开看着不着调,但根据沈禾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的能力手段都很强。
阳光突然被挡住,江季寒逆着光走了进来,他的面容模糊又清晰,发丝被镀上五彩的光,他的视线落在对立而坐的二人身上,看向沈禾时柔情似水,里面甚至带了一丝被抛弃的委屈。而看向沈云开时,则是彻骨的冰凉,冰凉中还带着浓重的嫌弃。
他吃醋了。
但沈禾并不打算搭理他,她面容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她灵机一动,脑中有了一个想法,一个能让江季寒更加难过的想法,她几口将碗中的粥喝完,将碗推到沈云开面前,抬头对他笑了笑,赞赏道:“好喝,谢谢你”。
沈云开听到她的赞美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喜悦不言而表,他挠了挠头道:“你……你喜欢就好,其实我的手艺也就一般般吧”。
江季寒的双眼顿时红了,深深的望着沈禾,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紧攥在一起,指甲狠狠陷入肉里。
她是不是已经厌倦了自己,她是不是要抛下自己了,江季寒都心跳骤停,一股烦闷的窒息感密密麻麻朝他拥来,他微微弯下身子,求救般的喊道:“沈禾”。
沈禾起身朝外走去,期间更是没看江季寒一眼,江季寒注视着沈禾绝情的背景,鼓足勇气从后拉住了她的手。
沈禾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大力的甩开,大步跨过了门栏,背影很快消失在江季寒的视线中。
身旁沈云开的笑容里有明显的得意。
江季寒垂下眸子,静静的站在原地。
沈禾顺着城墙走到背光处,身子顺着墙壁滑下,她半蹲着,把脸埋在膝盖里。
与心爱的人冷战谁能好受,沈禾每次看到江季寒的眼睛就止不住的难过,心软的一塌糊涂,想立即原谅他,可是很快她的心就硬了起来,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一定要解决。
她抬起头,树叶的阴影在她脸上晃荡,她伸出自己的手静静的看着,手心仿佛还有江季寒的温度,她把手心贴在脸上,静静的回味了会。
层云遮挡住太阳,把月亮隆重的迎了出来,沈禾跨进屋中,江季寒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她,见到她连忙站了起来,沈禾并不打算搭理他,随意的将外衣一脱,正准备上床,后背突然贴上一具炙热的胸膛,江季寒的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生怕她躲开。
沈禾冷淡道:“放手”。
江季寒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鼻尖微动,吮吸着令他怀念的香气。
沈禾能清晰的感受到江季寒的心跳很快,一下一下的像是重锤狠狠的敲击在她心里。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做什么都不会再瞒着你,我的性格就是如此,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来,我怕你遇到危险,怕你不理解我,怕你厌恶我,因为你喜欢的我的样子,与那个狠毒暴戾的我如此不同,我害怕你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喜欢我了,禾禾,原谅我好吗?”
江季寒在沈禾面前呈现的一直都是清纯无害善良内敛的形象,于是他就以为沈禾只喜欢这个样子的他,他害怕把自己的本来面目暴露在她面前,她就会遗弃他,这种害怕时时刻刻围绕在他的心房,让他患得患失。
沈禾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脖颈间有温热的液体流过。
江季寒在哭。
她心脏像是被烫到一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缓慢转身,用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她的动作让江季寒眼底猛然迸出亮光,像是刚刚还阴沉的天空突然出了太阳,他的泪也流的更凶了。
沈禾把江季寒按坐在床上,俯身慢慢吻去他的眼泪。
随后在他耳边呢喃道:“真正的爱是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爱都不会消失,我比你先明白这个道理,那就由我教会你这个道理”,她将唇从他的耳边移到他的唇瓣,深深的印了上去,一吻罢,她气喘吁吁道:“明白了吗?”
江季寒手指穿入她的手心,追随着她的唇瓣,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