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炸弹刚被拆除,可是两人还来不及高兴,呛人的浓烟就从地下室的入口钻进来,这烟越来越浓,越来越大,两人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刘臻在别墅外间放了火。

他是一定要置两人于死地了。

沈禾站起,在墙的四面敲了敲,沉闷在回响声在两人耳边响起,这些墙都是实心。

“咳咳咳”,沈禾弯腰咳嗽起来。

她扫视一圈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盛放试管的铁架子上,她抓住架子骨架猛的一摇晃,玻璃试管顿时碎了一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各种颜色的液体混杂在一起,组成污浊的颜色。

她扯下两个铁架子,丢一个给江季寒,浓烟让她的身影变的有些缥缈,她高声道:“我们今天就用这铁架,把这铜墙铁壁捣个窟窿出来,等我出去,一定要将刘臻挫骨扬灰”。

她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出现一把大锤,江季寒的声音有些沙哑,“用这个吧”。

沈禾有错愕的望着眼前的大锤。

江季寒怎么什么都有?虽对这些东西的来历好奇,但她也没问。

她拿起大锤,专心的砸起墙壁来。

有了大锤,还有什么是砸不通的?

烈火的炙烤,剧烈的运动,让她脸上渗出滚烫的汗水,她的手被大锤震的有些发麻,可是她一直没有松过手。

就在两人觉得快要窒息之际,墙体轻微的摇晃了下,沈禾大喝一声,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将大锤砸了上去。

轰隆一声,墙体裂出一个口子。

沈禾将大锤一丢,第一件事就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扯过江季寒的身子,随后一把将他推出墙外,被冲他喊道:“快走,不要管我”。

做完这些,她脱力的倚靠在墙上。

她若是站着,江季寒还可把她拉出来,可是她的身子滑了下去,江季寒将胳膊伸进来却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他双眼泛红,双手疯了般在墙壁里挥舞,想要将沈禾拉出来。

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

他多么希望躺在里面被火烧的那个人是自己。

黑烟已经填充到整个房间,沈禾的嗓子有火烧的灼痛感,胳膊更是疼到麻木,双腿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该起来了,她告诉自己,再不爬起来就真的要葬身火海了,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还好江公子平安无事。

她身后的墙面有些颤抖,敲击声传来,是江季寒在用什么东西砸墙,“沈禾,你快出来”。他在墙的那边呼唤,声音带着祈求,带着一丝哽咽。

火苗已经烧到沈禾的衣角。

沈禾听到呼唤,恢复了些力气,她正要强撑着自己爬起来,突然她身侧的墙体开始倒塌,随后她面前就站了一个白影。

江季寒高大的身影有些佝偻,沈禾看不清他的面色,他弯下腰,迅速的将她抱起,踏着一地的浓烟与灰尘,带着她走向有阳光与绿草的安全世界。

沈禾的双目有些湿润,她贪婪着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突然她的唇上一软,又湿又软的感觉传来。

她的双眼瞪大,心脏剧烈的缩了缩,因为江季寒此时此刻在亲她。

她从这温柔缠绵的亲吻中察觉到江季寒有多珍重她,有多爱她。

没人知道江季寒的害怕,过去十年的悲惨遭遇,都没让他产生过恨意,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命运,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失去一个人,当看着沈禾无力的倚靠在墙壁上,仿佛在等待着死亡的迎接,他内心恨及了,恨不得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他站在洞外,悲哀的发现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受苦的,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力,几拳推倒了整面的实心墙壁。

沈禾的脸慢慢变红,她以前还未同哪个男子这般亲密过,当然其他男人也不敢唐突她。

江季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沈禾微微偏了偏头,江季寒的嘴唇印在了她的侧脸上,他不满的看了沈禾一眼,对上沈禾水雾弥漫的美丽双眸时,他的理智瞬间回神,脑子轰然炸开。

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想起来了,想起刚才那种销魂的感觉,他的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他放开沈禾,默默的垂下了头。

沈禾很快从朦胧的暧昧中醒过来,她拍了拍江季寒的肩膀,神色凝重道:“景镇可能出大事了”。

江季寒面上的红也瞬间褪了个干净,因为他们从窗户上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丧尸在朝这边赶来。

刘臻研究的不是治疗丧尸的毒药,而是让正常人变成丧尸的毒药。

景镇的百姓们都被刘臻表面的和善仁慈所骗了。

一个丧尸朝江季寒扑了过来,沈禾一脚将他踹倒,他朝后退了几步,身后的丧尸也被他撞倒一大片。

大火已经烧毁半个别墅,他们的身后是熊熊烈火,身前是一群凶恶的丧尸,此刻的情景显得他们的处境惨烈无依。

沈禾拉着江季寒朝厨房走去,她拿起挂在墙上的菜刀,朝外冲去。

那群丧尸笨拙的跟着沈禾进了厨房。

沈禾刀刀往丧尸的脖子上招呼,等将所有丧尸砍完,她也微微喘着粗气。

但她始终将江季寒护在身后。。

大厅里丧尸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叠着,青色的血液流的满地都是,丧尸的眼珠无神的凸起,死前最后的一刻表情恐怖狰狞。

沈禾突然觉得江季寒不该看到这幅场面,他是清贵矜持的世家公子,因被这世界最繁华的花团锦绣包裹住,只看见世上的美事。

江季寒双眼淡漠的看了一眼大厅的景象,随后收回眼神,将视线转移到沈禾身上,他淡淡的冲她笑笑,眼睛柔和不少。

他只有看她时眼神才会柔软下来。

沈禾问道:“害怕吗?”

江季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的大笑起来,随后他收回笑容,淡淡道:“不怕,早就习惯了”。

沈禾将江季寒的大手抬起来,随后将自己的手心对准他的手心,她想让他感受到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她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度过难关,手心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从沈禾手心传到江季寒的手心,让他有被暖阳抚摸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过往所受的一切伤害都被治愈,往后无论在发生什么,他都有直面的勇气。

他再也不会有那么愚蠢的念头,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

他现在迫切的想活。

沈禾收回自己的手,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用了点力气使他微微弯了腰,她踮起脚尖在他耳尖缠绵的亲了一口,随即坚定道:“可是我希望你害怕,我以后会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好,让你只能看见美好的东西,这些污浊不堪的我替你驱逐,你只管好好享受就行,我发誓”。

她从前用自己的全部去守护大庆,现在她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面前这个人。

沈禾感受到了江季寒厚重纯净的爱,她也想去回应他的爱。

他值得。

爱存在的意义,是让人感受到幸福,被爱包裹的人,应该感恩。

江季寒的心脏在颤抖着向他表达着自己的喜悦,激动与满足,他突然留下两行泪来。

过去十年的漂泊逃亡时光,他从来不敢奢望自己会遇到这么一个“她”,现在他遇到了,他是幸运的。

沈禾伸手将他面上的眼泪擦掉,轻轻的给他一个拥抱。

两人一起回到了江家。

他们开门回去时,吴晓晓正踩着凳子在做饭,他命运凄惨,从小无父,被逼着学了许多不符他年龄的事情,他其实会做很多事情。

饭香味飘到两人鼻尖。

沈禾有些心疼这个小小的孩子,同时也有些汗颜,闻着这香味,吴晓晓一个六岁的孩子做饭比自己还好吃呢。

或者说她根本不会做饭。

她摸了摸吴晓晓的脑袋,“晓晓你真棒”。

“你们太久不回来,我都饿了,只是沈禾姐,你和江哥哥去干什么了,全身黑乎乎的,身上还有臭味”。

沈禾连忙冲到厕所,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整张脸都是黑乎乎的,就连嘴唇也因为被烟烤了太久,而掉了白皮。

整个人出奇的难看。

沈禾一边洗脸,一边嘀咕,“这么黑这么丑是怎么亲的这么深情的,我自己都嫌弃哦,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等她洗完脸,抬头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面上又爬满了红霞,眼睛湿润,仿佛下一秒就能滴下水来。

陷在爱情里的姑娘都是害羞的傻姑娘。

她怕了拍自己的脸,把正在回味的自己给打醒,开门时手却顿了顿,她又摸了摸脸,一片滚烫,她不好意思出去了。

老娘怕过谁,她暗道,心一横将门打开,结果江季寒正站在门口等着他,她一对上他的眼睛脑子就轰的一声炸开了,随即又快步躲回厕所里。

想不到一世英名的沈将军啊!还会有害羞的时候。

沈禾简直不敢直视自己了。

门咚咚的被敲响了,“禾禾,出来吃饭了”。

自从亲过之后他叫她名字越发顺畅了。

“哦……好的,等我一下”。

吃完饭后沈禾坐在沙发上,嘱咐江季寒道:“你老实呆在家里,千万不要出门,把晓晓看好了,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先保障你们自己的安全”。

“那你呢?”江季寒问。

“我出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

“不行……”。

江季寒未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沈禾站起身,表情严肃起来,“你听话,好好在家,把你带出去我没法保护你,你想看我为难吗?”

江季寒用不说话抗议沈禾。

沈禾上前拉住江季寒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对他道:“你在我心中是最珍贵脆弱的人儿,我不能失去你”。

江季寒静静看了她许久,最后嗯了一声,低声道:“你走吧,我带晓晓在家呆着,不让你担心”。

沈禾要抽出自己的手时,江季寒不放,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缠绵一吻,轻声道:“你是这样世界馈赠给我的珍宝,是天上落入凡间的天使,是我心尖上的宝贝,所以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将保全你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若是你不在了,我也会追随你,绝不独活”。

沈禾眼睛微微泛潮,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说情话,也是最感动的一次。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沈禾走出别墅,江季寒如雕塑般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把吴晓晓带到一间屋里,“晓晓这里有食物,你自己乖乖在家呆着,我要出去找你沈禾姐”。

沈禾没有经历过丧尸入人群中的惨烈,他怕她会承受不住,这次他不能听她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