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静的,轻轻地,仿佛在这一刻,浑身没有力量,像躺在棉花般的云彩上,一片柔软,此番感到无比的舒适和轻松。沉睡中,她感受着身体上的游走,溪水的细流轻轻流过身体,四周似乎还听到了鸟儿般“啾啾”的鸣声,空气中弥漫着花的香气,水慢慢浸过身体,她觉得自己全身湿透了,沉入了水底......许久许久,卉挣开了眼睛,这是在哪?一片白茫茫,她仿佛躺在一块白色的琥珀里,然而,不对,卉的意识清醒过来,古老的红木屋顶,卉看看自己,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此刻躺在一个船型的木制浴缸里,浴缸里全是血红色玫瑰,不,是腥味的血浸染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破旧狭隘的小屋,一片片木片铺成地板浸着水,已经是清晨了。她睡了一天一夜了。
刺眼的光芒透过窗口的小孔射进来,这样一个古朴狭小潮湿的浴场,悬挂着一个木牌,写着“浸屿”两字,偶尔会有人经过。朦胧中,卉模糊的看见一个俊美的黑衣男人向她走来,朝另一房间轻轻唤了声:“九妈.....”。
高高柜台后,一个挽着袖子,胖胖的满脸横肉的大妈挑起布帘从另一端出现,“醒了吗?”
“醒了。”男人低沉的说。
“缸都染红了,血止住了。萧大人,再让她躺会吧,有点虚弱。”
“行吧,九妈,你先忙,晚点我再来带人。”男人说罢,也去了。
到了黄昏时分,来了两个男人,拿出一个木牌,和九妈说了一会话,九妈让他们等会。
九妈把卉扶起来,此刻卉感觉有些精神了。
“起来吧,孩子,这里面的营养液是帮助你止血恢复体力的,你现在起来走走试试。”九妈说道。
卉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出来的都是无声的空气。
“你嗓子哑了,嘘,”九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别怕,你还活着,你把干净的厚衣裳换上,去风雪门工作,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然后就流下来了,她感念的看着九妈,无力开口,九妈帮她理理头发,出去了。
换好了衣服,男人在门口说道,“那走吧,再晚路就不好走了。”
到了晚上,卉走在两个人中间,在小路上紧催慢赶着行路,她还是能感到身上的酸痛,依然后怕着,心怦怦的跳的不停,周边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月亮非常小,光亮很弱,路又很暗,荒无人烟。
后面那个带着帽子的男人使劲催着:“快点,快点”。
前面带路的瘦高个小声说道:“不好!橡皮人出来了!”
卉被推入另一条小道,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差点把她绊倒。
他们随便进入一个草屋,“先躲好,别出声,不然就都没命了。”瘦高个男人叮嘱道。
卉躲在一个草屋的床底下,屋内很暗什么都看不清,当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噹“一声风把门吹来,一个巨大扭曲的黑影子走了进来。
卉吓的不敢出声,那个黑影子嗅了嗅,没发现卉,走了。
卉心跳加速,口水卡在喉腔,刚松一口气,忍不住咳起来。
橡皮人回过头来,大步大步的靠近卉,喘着粗气,口水已经流到了卉的脚下。
只听见“砰”的一声,橡皮人慌乱逃窜,地上流淌着一串黑色的血液。
“真有你的,你还带了枪啊!”戴帽子的男人说道。
“前天夜里橡皮人出逃,你不知道吗?”瘦高个从杂物旁边爬出来。
“我知道,萧大人不在追查的吗?”戴帽子的说道。
“所以我就怕万一遇到,今天出门前随身带了把枪,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瘦高个得意的笑道。
“人呢,出来吧!”瘦高个喊道。
卉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她本来就极度害怕,两条腿还在发抖,牙齿一直在打颤。
戴帽子的男人爬床下把她拖出来,“真没用,以后橡皮人每天晚上出来吃垃圾,你怕是还会遇到!”
“你吓唬她干什么!”瘦高个咒骂着戴帽子的男人。
戴帽子的看着瘦高个,点起烟,“话说回来,林总管会不会生气,这橡皮人被咱们打伤了,会不会搭上麻烦...”
“奶奶的,麻烦个屁!本来就是吃垃圾的东西,相安无事,疯魔了在这吃人,我本来不想打枪,想着躲躲算了,没想到真如萧大人说的,疯魔了,开始攻击人类,”瘦高个指了指卉,“这才是重要的,要是伤了她,咱俩的皮还不得被剥了也去吃垃圾!”说罢,和戴帽子的男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卉被推上船,“快,上去。”小船急匆匆向另外一个方向划去,他们顺着水流,慢慢回旋而下,过了许久,来到了风雪门。
这是一座孤岛,天昏昏的,岛上载满洁白的梨花树,卉被两个人拖拽着,地上留下两排深深地整齐的脚印和一道拖拽的痕迹。尽头是一扇木制的小门,瘦高个把锁链野蛮的打开,顿时一阵飓风迎面吹来,真叫人站不住脚。外头是一片凹下去的白茫茫的世界,厚厚的雪大概能漫过小腿,四处全是狂风,这里的天空更加显得阴郁不安,始终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真他妈的冷啊底下,这风吹的......”瘦高个说道。
两个人隔着白雪喊着:“王婆婆,王婆婆......”
过了许会儿,白色中出现一个黑点,渐渐走近,答应着。
“又送来了一个,你带回去!”瘦高个喊道。
老太婆满脸的褶皱,瘸着腿缓慢的的走着,走到门下面,按了下墙上的按钮,仰起头,对着上面的人喊着:“好了,滑下来就可以了。”
然后全身绵软的卉感到一阵眩晕,接着就重重的摔在了雪地里。
她那件粉色的棉质衣裳印在雪地里,就像盛开了一朵娇嫩的花。因为骤冷,卉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冒汗到现在一下子冰凉,她的眼睛半闭着,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挂满了小小的水晶花。她的整张脸白的煞人,好在她天生丽质,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嘴唇少许血色,更显现出一种清冷的美感。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一片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盘旋着,飞翔着,然后歪斜着坠落在地上,四周围显得如此安静,除了雪花簌簌的坠落声,还有那老太婆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走近了,看着她全身零零散散的血,还有脸上划得东一道,西一道的伤痕,“哎哟,怎么整成这样!”
老太婆说着,将手里的篮子放下,摘下厚厚的绒斗篷裹起卉,露出一张无比沧桑的脸庞,那眼睛仿佛经历过整个世纪的风风雨雨。
两个人互相搀扶,一瘸一瘸渐渐消失在风雪中,凝成了一个点,一个时间上的点。
远处,境夕的钟楼就坐落在这座孤岛的斜对面,隔着一段距离。每日的午夜12点,整个钟楼就会准时响起悠远而又沉闷的一声响,回荡在这无人的僻静之处。从这里望过去,三分宁静,七分冷漠,再加上常年久久不散的雾霾,在没有日光的阴暗天气里,那古堡更是显得肃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