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秦纪·苻坚（下）

十七（381）年春二月，鄯善王、车师前部王来朝，大宛献汗血马，肃慎贡楛矢，天竺献火浣布，康居、于阗及海东诸国，凡六十有二王，皆遣使贡其方物。

冬十一月，荆州刺史都贵遣司马阎振（震）、中兵参军吴仲帅众二万攻晋▲竟陵，振、仲战败，皆没于晋。

十八（382）年春三月，大司农东海公阳、员外散骑侍郎王皮、尚书郎周飏谋反，事觉，收下廷尉。皆赦不诛，徙阳于高昌，皮、飏于朔方之北。

新平郡献玉器。初，王即位，新平王彫陈说图谶，王大悦，以彫为太史令。尝言于王曰：“谨案谶云：'古月之末乱中州，洪水大起健西流，惟有雄子定八州。'此即三祖、陛下之圣讳也。又曰：'当有艸付臣又土，灭东燕，破白虏，氐在中，华在表。'案图谶之文，陛下当灭燕，平六州。愿徙汧、陇诸氐于京师，三秦大户置于边地，以应图谶之言。“王访之王猛，猛以彫为左道惑众，劝诛之。彫临刑上疏曰：“臣以赵建武四年，从京兆刘湛学，明于图记，谓臣曰：'新平地古颛顼之墟，里名曰鸡闾。记云，此里应出帝王宝器，其名曰延寿宝鼎。颛顼有云，河上先生为吾隐之于咸阳西北，吾之孙有艸付臣又土应之。'湛又云：'吾尝斋于室中，夜有流星大如半月，落于此地，斯盖是乎！'愿陛下志之，平七州之后，出于壬午之年。“至是而新平人得之以献，器铭篆书文题之法，一为天王，二为王后，三为三公，四为诸侯，五为伯子男，六为卿大夫，七为元士。自此已下，考载文记，列帝王名臣，自天子王后，内外次序，上应天文，象紫宫布列，依玉牒版辞，不违帝王之数。从上元人皇起，至中元，穷于下元，天地一变，尽三元而止。王以彫言有征，追赠光禄大夫。

徙邺铜驼、铜马、飞廉、翁仲于长安。

夏四月，以扶风太守王永为幽州刺史。以阳平公融为司徒，融固辞不受。王方谋伐晋，更以融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五月，幽州蝗，广袤千里，遣散骑常侍彭城刘兰持节为使者，发青、冀、幽、并百姓讨之。

秋，以苻朗为使持节、都督青徐兖三州诸军事、镇东将军、青州刺史，谏议大夫裴元略为陵江将军、西夷校尉、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密授规模，令与王抚备舟师于蜀，将以图晋。

车师前部王弥窴（tian二声）、鄯善王休密驮来朝，请为乡导，以伐西域之不服者，因如汉法置都护以统理之。于是以骁骑吕光为持节、都督西讨诸军事，与陵江姜飞、轻骑彭晃等配兵七万（千），以讨定▲西域。

九月，荆州刺史都贵入襄阳，徙襄阳百姓于沔北。桓冲遣其将朱绰践沔北屯田，掠六百余户而去。王遂集群臣以计议伐晋，无一所同。

刘兰讨蝗幽州，经秋冬不灭，冬十二月，所司奏请征兰下廷尉诏狱。王曰：“灾降自天，殆非人力所能除也。此自朕之政违所致，兰何罪焉！“

是岁，麦大熟，上田亩收七十石，下者三十石，蝗不出幽州境，不食麻豆，上田亩收百石，下者五十石。

十九（383）年春正月，吕光发▲长安，以鄯善王休密驮、车师前部王弥窴为乡导。益州西南夷、海南诸国皆遣使贡其方物。

彗星扫东井。自建元十七年四月，长安有水影，远观若水，视地则见人，至是则止。王恶之。上林竹死，洛阳地陷。

夏五月，桓冲率众十万攻▲襄阳，遣其将刘波、桓石虔、桓石民等略沔北诸城；杨亮攻蜀，拔五城，擒将军魏光，进攻▲涪城；胡彬攻下蔡；郭诠攻武当；冲别将攻万岁、筑阳，皆拔之。

王怒，六月，遣征南、巨鹿公睿、冠军慕容垂等步骑五万救襄阳，兖州刺史张崇救武当，后将军张蚝、步兵校尉姚苌救涪城。睿军新野，垂次邓城。桓冲退屯沔南。

秋七月，郭诠、桓石虔败张崇于武当，掠二千户而还。睿遣慕容垂、石越为前锋，次于沔水。垂、越夜命三军人持十炬火，系炬于树枝，光照十数里中。冲惧，退还上明（即桓冲所署重镇）。张蚝出斜谷，杨亮亦引兵退归。

王下书悉发诸州公私马，人十丁遣一兵。门在灼然者，为崇文义从（灼然，晋代举试科目名，为九品中正的第二品）。良家子年二十已下，武艺骁勇，富室材雄者，皆拜羽林郎。下书期克捷之日，以晋帝为尚书左仆射，谢安为吏部尚书，桓冲为侍中，并立第以待之。良家子至者三万余骑。秦州主簿金城赵盛之为建威将军、少年都统。

八月戊午，遣征南大将军阳平公融督骠骑张蚝、抚军苻方、卫将军梁成、平南慕容暐、冠军慕容垂等步骑二十五万为前锋，以兖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都督益、梁二州诸军事。

甲子，发▲长安，戎卒六十馀万，骑二十七万，旗鼓相望，前后千里。九月，军至▲项城，凉州之兵始达咸阳，蜀、汉之军方顺流而下，幽、冀之众至于彭城，东西万里，水陆齐进，运漕万艘。阳平公融等兵三十万，自河入石门，先至汝、颍。

冬十月，融攻▲寿春，癸酉，克之，执晋将徐元喜、王先等。以参军河南郭褒为淮南太守以守城。慕容垂拔▲郧城。梁成帅扬州刺史王显、弋阳太守王咏等五万，别屯于洛涧，栅淮以遏东军。成频败晋兵。

王舍大军于项城，以轻骑八千兼道赴融于肥水。

十一月，晋将刘牢之袭梁成于洛涧，成败，与王咏、王显等十将并死之，

融陈兵▲肥水以持晋兵。晋人诈融使却陈，因乘水击之，融败，为晋兵所杀，军遂大溃。王为流矢所中，单骑遁还于淮北，饥甚，人有进壶飧（sun一声，晚饭）豚髀（bi四声，即猪大腿骨）者，王食之，大悦，曰：“昔公孙豆粥何以加也！“使赐帛十匹，绵十斤。辞曰：“臣闻白龙厌天池之乐而见困豫且，陛下目所睹也，耳所闻也。今蒙尘之难，岂自天乎！且妄施不为惠，妄受不为忠。陛下，臣之父母也，安有子养而求报哉！“弗顾而退。王大惭，顾谓夫人张氏曰：“朕若用朝臣之言，岂见今日之事邪！当何面目复临天下乎？“潸然流涕而去。闻风声鹤唳，皆谓晋兵之至。仆射张天锡、尚书朱序及徐元喜等皆归晋。

晋人攻陷▲寿春，执淮南太守郭褒。初，谚言“坚不出项“，群臣劝王停项，为▲六军声镇，王不从，故败。

王收离集散，比至▲洛阳，众十余万，百官威仪军容粗备。遣慕容垂戍邺，寻悔，复遣骁骑石越率卒三千戍▲邺，骠骑张蚝率羽林五千戍▲并州，留兵四千配镇军毛当戍▲洛阳。

十二月，王至自淮南，次于长安东之行宫，哭阳平公融而后入，告罪于太庙，赦殊死已下，文武增位一级，厉兵课农，存恤孤老，诸士卒不返者皆复其家终世。赠融大司马，谥曰哀公。

吕光行越流沙三百馀里，焉耆等诸国皆降。惟龟兹王帛纯拒之，婴城固守，光进军攻之。前将军乞伏国仁反于▲勇士川。

丁零翟斌反于▲河南，长乐公丕遣慕容垂、苻飞龙讨之，垂遂杀飞龙，并其众，反于▲河内。平原公晖复遣毛当讨翟斌，为斌所败，当死之，谥曰武侯。仇池公杨世奔还陇右，为晋称蕃。

二十（384）年春正月丙戌，慕容垂至▲洛阳，平原公晖闻垂杀苻飞龙，闭门拒之。翟斌自河南与垂会，垂乃自称燕王，署置百官，引兵而东。

长乐公丕遣石越击慕容农于▲列人，为农所败，越死之。越与毛当，皆秦之骁将也，故王使助二子镇守；既而相继败没，人情骚动，所在盗贼群起。

慕容垂引丁零、乌丸之众二十余万，为飞梯地道以攻▲邺。

谢玄遣刘牢之攻陷▲谯城，桓冲遣郭诠攻陷▲魏兴、上庸、新城三郡，晋将杨佺期进据▲广固，走梁州刺史潘猛，猛退守康回垒。

壬子，慕容垂攻拔邺城外郭，长乐公丕退守中城，关东六州郡县多送任请降于垂。

二月，垂攻邺不拔，乃筑长围守之，别遣其弟德攻陷▲枋头。东胡（盖为乌丸）王晏以馆陶降于垂。

三月，北地长史慕容泓起兵反，屯华阴，王遣将军强永讨之，永军败绩。泓遂自称都督陕西诸军事、大将军、雍州牧、济北王，推慕容垂为丞相、都督陕东诸军事、领大司马、冀州牧、吴王。

王以广平公熙为雍州刺史，▲镇蒲阪。征雍州牧、巨鹿公睿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卫大将军、录尚书事，配兵五万；以左将军窦冲为长史，龙骧姚苌为司马，以讨泓。

平阳太守慕容冲亦起兵于▲平阳，有众二万，进攻蒲阪，王使窦冲讨之。

慕容垂遣其将慕容温攻冀州刺史阜城侯定、高城男绍于▲信都（即冀州州城），不克，夏四月丙辰，垂遣其将慕容麟助温攻信都。

巨鹿公睿与慕容泓战于华泽，睿败，死之。卫将军司马姚苌惧，奔于▲北地，苌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万年秦王，大赦，改元白雀。

窦冲击慕容冲于▲河东，大破之。冲奔于慕容泓，泓众至十馀万，遂进向长安，改元燕兴。是时鬼夜哭，三旬而止。

慕容垂引漳水以灌▲邺。晋征北大将军桓石民遣其将赵统攻陷▲襄阳，荆州刺史都贵退保鲁阳。

五月，洛州刺史张五虎据▲丰阳降晋。桓石民遣其将杨亮伐蜀，至▲巴郡，益州刺史王广遣巴西太守康回等拒之。

苻定、苻绍以信都降慕容麟，麟引兵西攻苻亮、苻谟于▲常山。

姚苌进屯▲北地，华阴、北地、新平、安定羌胡降之者十馀万。六月，王自帅步骑二万讨苌于北地，次于赵氏坞。

慕容泓谋臣高盖、宿勤崇等杀泓，立冲为皇太弟，承制行事，置百官，以盖为尚书令。

桓石民遣其将刘春攻▲鲁阳，荆州刺史都贵奔还长安。姚苌率众七万攻▲赵氏坞，王遣杨璧等拒之，为苌所败。

慕容麟攻陷常山，苻亮、苻谟皆降之。麟进围▲中山，秋七月，克之，执苻鉴。麟遂据中山。

幽州刺史王永、平州刺史苻冲帅二州之众以讨慕容垂。垂遣其将平规击永，永遣昌黎太守宋敞逆战于范阳（县），敞军败绩，规进据蓟南。

平原公晖帅▲洛阳、陕城之众七万归于长安。益州刺史王广遣将军王虬帅蜀汉之众三万北救长安。

王引兵归▲长安，遣抚军大将军高阳公方戍骊山，拜平原公晖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配兵五万以拒冲。战于郑西，晖军败绩。王又遣前将军姜宇、河间公琳帅众三万拒冲于灞上，宇、琳皆死之，冲遂据▲阿房（pang二声）城。

巴西太守康回累为杨亮所败，退还▲成都，梓潼太守垒袭以涪城降于亮。桓石民进据鲁阳，遣其将高茂北戍▲洛阳。谢玄次于下邳，徐州刺史赵迁弃彭城奔还长安，玄进据▲彭城。

翟斌与慕容垂不协，谋叛，与长乐公丕通谋，谋泄，为垂所杀。斌兄子真奔据承营。

吕光与龟兹王帛纯战于城西，大破之，遂平西域。王下书以光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玉门以西诸军事、安西将军、西域校尉，进封顺乡侯，增邑一千户。

幽州刺史王永与刘库仁将公孙希合击平规于蓟南，大破之，永进据▲唐城，与慕容麟相持。

九月，谢玄使刘牢之攻兖州刺史张崇于▲鄄城，辛卯，崇弃城奔慕容垂，牢之遣其将刘袭追崇，战于河南，斩其东平太守杨光。牢之遂陷鄄城。

冬十月，谢玄遣其将高素攻▲青州，刺史苻朗降之。

长乐公丕在▲邺粮竭，马无草，削松木而食之。丕闻慕容垂去邺，乃遣宦者冗从仆射清河光祚、阳平太守邵兴出城请兵，垂遣其将慕容农要击兴，获之。光祚遁走归邺。

刘库仁为其将慕舆文等所杀，库仁弟头眷代领其众。公孙希奔翟真于承营，王永引兵还▲蓟（即幽州州城）。

长乐公丕复遣参军封孚西引骠骑张蚝、并州刺史王腾于晋阳，蚝、腾以众寡不赴。谢玄遣其将颜肱、刘袭次于河北，丕遣将军桑据拒之，据军败绩，袭等遂克▲黎阳。丕惧，遣从弟就与参军焦逵请救于玄。

玄使其将滕恬之渡河守▲黎阳。姚苌攻▲新平，太守苟辅拒破之。

王遣鸿胪郝稚征处士王嘉于到（倒）兽山。十一月，嘉至长安，王每日召嘉与沙门道安于外殿，动静咨问之。

十二月，慕容暐谋叛，王诛之，及其宗族。

慕容垂复围长乐公丕于▲邺，谢玄遣刘牢之等率众二万，水陆运漕以救之。梁州刺史潘猛弃汉中，奔还长安。

二十一（385）年春正月，王朝飨群臣，长安大饥，人相食，诸将归而吐肉以饴（yi二声）妻子。

慕容冲僣称尊号于▲阿房，改年更始。姚苌留诸将攻新平，自引兵击安定，擒安西、勃海公（苻）珍，岭北诸城悉降于苌。

甲寅，王与慕容冲战于仇班渠，大破之。乙卯，战于雀桑，又破之。甲子，战于白渠，王师败绩。王为冲所围，殿中邓迈等击却之。壬申，冲遣其尚书令高盖率众夜袭▲长安，左将军窦冲、前禁李辩等击走之。乙亥，高盖引兵攻渭北诸垒，太子宏与战于成贰壁，又大破之。

慕容垂将慕容佐、平规共攻▲蓟。二月，幽州刺史王永、平州刺史苻冲遣昌黎太守宋敞焚烧和龙、蓟城宫室，率众三万奔壶关。佐等遂入蓟。

慕容垂将慕容农、慕容麟攻翟真于承营，拔其外郭。

癸酉，王与慕容冲战于城西，大破之，追奔至于阿城。诸将请乘胜入城，王惧为冲所获，乃击金以止军。

乙酉，益州刺史王广留将军李丕守▲成都，己丑，帅所部奔陇右。

刘牢之至▲枋头，长乐公丕诛参军杨膺、姜让，牢之以丕自相屠戮，盘桓不进。

三月，平原公晖自杀，谥曰悼公。前禁李辩、都水使者陇西彭和正奔韭园。慕容冲攻高阳公方于骊山，杀之，执尚书韦钟。谥方曰愍公。

关中堡壁三千余所，推平远冯翊（羽）、赵敖为统主，相率结盟，遣兵粮助王。

遣左将军苟池、右将军俱石子率骑五千，与冲争麦，战于▲骊山，池败，死之，石子奔邺。复遣领军杨定率左右精骑二千五百击冲，大败之，俘掠鲜卑万余而还，悉坑之。

荥阳人据郡降晋。刘牢之攻慕容垂黎阳太守刘抚于孙就栅，垂引兵救之。长乐公丕乘虚袭垂营，为慕容农所败。刘牢之亦为垂所败，退屯黎阳。垂复还邺。

夏四月，刘牢之至邺，击慕容垂，走之，垂北如新城，乙卯，自新城北遁。牢之引兵急追之，丕闻之，发兵继进。庚申，牢之为垂败于五桥泽，单骑而还，会丕救至，牢之仅而得免。

邺中饥甚，丕率邺城之众就晋谷于▲枋头。牢之入屯邺城，寻为晋廷徵还。

李丕为蜀郡太守任权所杀，权据▲益州降晋。▲新平太守苟辅弃城走，姚苌追斩之，尽坑其众。

时有群乌数万，翔鸣于长安城上，其声甚悲，占者以为斗羽不终年，有甲兵入城之象（斗羽，即鸟类相互争斗）。五月，慕容冲率众登城，王身贯甲胄，督战拒之，飞矢满身，血流被体。时虽兵寇危逼，冯翊诸堡壁犹有负粮冒难而至者，多为鲜卑所杀。王谓之曰：“闻来者率不善达，诚是忠臣赴难之义。当今寇难殷繁，非一人之力所能济也。庶明灵有照，祸极灾返，善保诚顺，为国自爱，蓄粮厉甲，端听师期，不可徒丧无成，相随兽口。“

三辅人为冲所略者，咸遣使告王，请放火以为内应。王曰：“哀诸卿忠诚之意也，何复已已。但时运圮丧，恐无益于国，空使诸卿坐自夷灭，吾所不忍也。且吾精兵若兽，利器如霜，而衄于乌合疲钝之贼，岂非天也！宜善思之。“众固请曰：“臣等不爱性命，投身为国，若上天有灵，单诚或冀一济，没无遗恨矣。“乃遣骑七百应之。而冲营放火者为风焰所烧，其能免者十有一二。王深痛之，身为设祭而招之（魂）曰：“有忠有灵，来就此庭。归汝先父，勿为妖形。“歔欷流涕，悲不自胜。众咸相谓曰：“至尊慈恩如此，吾等有死无移。“

冲毒暴关中，人皆流散，道路断绝，千里无烟。以甘松护军仇腾为冯翊太守，加辅国将军，与破虏蜀人兰犊慰勉冯翊诸县之众。众咸曰：“与陛下同死共生，誓无有贰。“

时每夜有周城大呼曰：“杨定健儿应属我，宫殿台观应坐我，父子同出不共汝。“且寻而不见人迹。城中有书曰《古符传贾录》，载“帝出五将久长得“。先是，又谣曰：“坚入五将山长得。“王大信之，告太子宏曰：“脱如此言，天或导予。今留汝兼总戎政，勿与贼争利，朕当出陇收兵运粮以给汝。天其或者正训予也。“

遣卫将军杨定击冲于城西，为冲所擒。王弥惧，付宏以后事，将中山公诜、张夫人率骑数百出如五将，宣告州郡，期以孟冬救长安。六月，宏将母妻宗室男女数千骑出奔，百僚逃散，司隶校尉权翼等数百人奔姚苌。慕容冲入据▲长安，纵兵大掠，死者不可胜计。

秋七月，姚苌自故县如新平。

王至五将山，姚苌遣其将吴忠围之。众奔散，独侍御十数人而已。神色自若，坐而待之，召宰人进食。俄而忠至，执王以归新平，幽之于别室。

太子宏至下辩，南秦州刺史杨璧拒之，遂奔▲武都，假道归晋。长乐公丕帅众三万自枋头将归邺城，晋将檀玄要击于谷口，为丕所败，丕复入▲邺城。

八月，苌求传国玺于王曰：“苌次膺符历，可以为惠。“王瞋目叱之曰：“小羌乃敢干逼天子，岂以传国玺授汝羌也，图纬符命，何所依据？五胡次序，无汝羌名。违天不祥，其能久乎！玺已送晋，不可得也。“苌又遣尹纬说坚，求为尧、舜禅代之事。王责纬曰：“禅代者，圣贤之事。姚苌叛贼，奈何拟之古人！“王既不许苌以禅代，骂而求死，苌乃缢王于新平佛寺中，时年四十八。中山公诜及张夫人并自杀。

初，王强盛之时，国有童谣云：“河水清复清，苻诏死新城。“王闻而恶之，每征伐，戒军候云：“地有名新者避之。“时又童谣云：“阿坚连牵三十年，若后欲败当在江、淮间。“王在位二十七年，因寿春之败，国内大乱，后二年，竟死于新平佛寺，咸应谣言矣。丕即位，追谥曰世祖宣昭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