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事馆里,谭效良和助理们一起,正在密切关注示威游行的进展,此时游行队伍已经壮达到超过三万人,在无人机跟踪拍摄下,示威人员就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涌向议会大厦。
而谭效良他们更关心的,是王文涛他们公司门店的情况。
此时,秘书林弼江走进会议室。
谭效良赶忙问到:“情况如何?”
“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他们的负责人何志伟受了些轻伤,已经送医了。无大碍。”
“王文涛总监没事吧?”
“他在现场处理事务。”
延寿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外界的矛头基本都指向弗罗斯特家族以及出售手术仪器的壮生子公司。反而并没太多关注实施延寿手术医生的医生。这也让谭效良减了不少压力。如今,他更担心王文涛和壮生子公司的情况。
“再这样闹下去,恐怕他们都无法继续营业了。”谭效良忧虑地说。
“弗罗斯特那边的情况更糟糕,听说示威人群都冲进医院里了。”林弼江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看这架势,弗罗斯特是跑不掉了,他的那个私生子肯定饶不了他们。”
“但他们也不想让我们轻易脱身。”谭效良指了指屏幕直播里的壮生公司门店现场。
“我们昨天跟澳方谈了第二轮。”林弼江说到:“弗里斯特家族已经与联邦政府达成协议,他们愿意停止弗里斯特医院一切关于延寿人的项目,并向公众道歉。同时支付一定数量的赔偿金。并希望我们壮生公司退出澳洲市场。”
“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的人造成的,现在居然要我们承担责任,实在是太恶心了!”
“你们这个行当,本来就是一项见不得光的艺术,说白了都是有钱人和官员们才玩得起的游戏。他们也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只是给民众一个交代罢了。”
“王文涛那边怎么说?你跟他们谈过吗?”
“他们刚与堪培拉公立医院签约了一台手术仪器,这个你应该知道。”
谭效良点点头。
“这样的话,整个澳洲就有俩台了,澳洲市场应该差不多饱和。壮生此时退出澳洲延寿市场并不吃亏。他们反而可以腾出更多资源开拓其他市场。而一旦壮生公司退出澳洲,弗里斯特家族和堪培拉医院就独占整个澳洲延寿手术资源。他们现在赔钱道歉,等这风头过去了,再把亏出去的钱赚回来,也就几台手术的事情。”
谭效良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虽然是延寿手术医生的一把手,却不知道这里面竟然涉及如此多的利益交换。
“那,壮生同意退出了?”
“完全退出对他们伤害太大。我们正在争取,只需停止延寿手术仪器及相关产品的出售即可,其他业务可以照常。”
谭效良点头同意,也认为这是个合理的要求。
声势浩荡的反延寿大游行继续在澳洲大陆上蔓延。欧洲,美洲,甚至是日韩等亚洲国家都出现不同规模的游行示威。
在全球舆论的压力下,弗里斯特家族发布长篇公告:道歉与赔偿,同时在澳洲境内全面停止经营与延寿手术相关的一切活动。
而几乎同一时候,壮生公司也发布了相应的声明:他们将严格按照当地政府的要求,停止一切延寿仪器及相关产品的生产与销售。
随着涉事两家企业相继发布声明,“延寿人”事件引发的社会矛盾终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各国官媒也在积极地,有目的的平息这种矛盾。
而只有一些激进的小媒体或个人,仍然在对这次事件的涉事企业穷追猛打。这其中当然就有引发这次事件的一方:弗里斯特的私生子。然而各国的官方媒体的压制下,小媒体与个人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浪。因此,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彻底平息下来。
“我们明天回去。这该死的澳洲,我以后是不会再来了。”谭效良一边收受行李,一边不耐烦地说,他们终于拿回了自己的行李。但并不包括那八条黄金。那八条黄金现在估计被扣在警局里了吧。
“真不会再来了,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曹磊自嘲地说。
“年轻人,别把话说绝了,小心打脸。”林弼江在一旁笑着说:“我怎么感觉,你们会再回来呢?”
谭效良看了一眼林弼江,没有说话。继续收拾着。林弼江咧嘴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你们爱谁来谁来,反正我是不会再来了!”林华明还在咕哝着。
谭效良把旅行包的拉链一拉,收拾完毕。然后坐在椅子上。
他在想,林弼江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会再回来?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边办了一张银行卡,而且还知道他有一笔大额收入?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心起来。可自始至终,不论是王文涛,还是弗里斯特,都没有把这件事捅出来。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手机传来震动。
是微信好友添加认证。
备注名:杰森.弗里斯特。
谭效良脊背一寒,关掉屏幕,当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半晌后,他还是拿出手机,翻看这个陌生人的信息。确认此人就是他的病人。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微信?他添加好友的目的是什么?一大堆的疑问瞬间占据了他的脑袋,他决定添加其为好友。
“你好,谭医生。”对方很快发来信息。“我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因为家庭的原因,把您牵扯进来,在此向您表达我的歉意。看样子您也不会再在这里逗留了,但为了杰森的后续康复治疗,我必须要得到您的治疗方案,因此必须与您保持联系。”
谭效良看了一眼曹磊他们,确认没人注意他,他才继续操作手机。他想回复,却又没想好说些什么。可对方却不停地发来文字。
“请您放心,我与您的联系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我的儿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至于后续的康复治疗费用,我会按照杰森的恢复情况把钱打到您的账户里,在此也请您放心,您的账户很安全,不会因这件事被调查。”
看到这里,谭效良关掉屏幕,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这世界实在可笑。就因为他是延寿手术的资深医生,卖仪器的王文涛对他从不怠慢,而为了儿子的弗里斯特更是对他百般讨好。
如今他在澳洲的账户上多了三百多万澳元,这是一笔数量可观的收入,可这些钱他赚的不安心呐。他可以为别人动手术,手术费用应该明码标价,他只能收取其中的手术费用。但这延寿手术,根本不可能有一个公允的价格。谁都不想死,为了活下来,患者会不计成本地支付,甚至倾其所有。
正如弗里斯特给他的三百万,这个数字已经远超谭效良的心里价位。而且后续还会支付他康复费用。
面对这些钱,他能拒收吗?他能原路返还吗?
他终于还是打开手机,回复到:“后续的费用就不必了,您的定金已经足够,我会尽我的责任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但我也有我的原则:钱,从来不是问题。等您回国后,我们再联系。愿上帝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