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里幽幽散发着的火光从挂着大蒜的窗口隙缝出撒漏出来,这让余轻清很是好奇,她下意识得想俯身看。
这会有个声音从俩人身后响起:“你们找谁?”
幽灵般的苍老的声音在俩人身后响起吓得余轻清一激灵,连忙直起腰,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水仙转身道:“婶婶。”
余轻清跟着也转身亦礼道:“婶婶安好。”
那人并不回应,余轻清行完了礼就在一旁站着等婶婶应允,可久久不见有人说话,她微微抬眸一看。就见此人披着蓑衣,头带斗笠,手里拿只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一些菌类,她不说话,只是默默把竹篮放于脚下,然后越过俩人,推门而入。她身上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青草味,谈谈的,可能是和她刚刚下雨时出门时躲雨时粘上了。
婶婶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先进门吧,外面冷。”
站在门口的俩人相视一眼,也走了进去。
壁炉里正烧着火,噼噼啪啪的响得正起劲。房子里除了有灯之外,还有些烟火柴香味,婶婶进门后就在灶台上来回转了几圈,又在那里翻翻找找的,还时不时就瞎嘀咕几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没找着,她在那里瞎忙一会后,在一个橱柜上停了下来。
余轻清在水仙的带领下进入房内,在房子中的空地上设有木桌木椅,俩人就找个凳子就坐下了。在房子的左边是平时用于生活日常的地方,右边有一堵也是由竹子围成的一面简单地围成了墙,里面就是卧室。
余轻清悄悄打量着小屋,说真的这样的正是余轻清心怡的;一屋一茶、一桌一椅,忙时夏种、闲时听雨,清清静静。
俩人落坐后,水仙婶婶给她们端上了一碗黑糊糊的汤水道:“这天这么冷,又刚下了雨。喝这个暖暖胃,驱驱寒。”
俩人道谢,接过。
她走到门口脱下蓑衣,放下斗笠,来到她们身边和挺她们同坐。
余轻清直到这会才正真看清她,有些壮实,体型她的两陪,满头浓密青丝中还参杂着几根白发。看着和柳氏一般大,但就是有些偏老,许是劳累过度导致的,穿得也是偏老的深墨绿色粗布麻衣。但怪就怪在;她的双手却白皙细嫩,十分年轻。
婶婶刚一落坐,还没等水仙开口,她就开始自顾自地和她们聊起天;这在余轻清心里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刚刚在门口那个像在电视里和书中提到的那种;一向只住在深山老林里的那种神秘而让人恐惧的老巫婆一般的老人,现在正和她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欢快的聊天!还这家里长、那家里短的,着实是让余轻清一时也不知该要怎么接话。
为表示礼貌,她也只能在一旁礼貌的微笑的点点表明自己有在认真地听。
不过还好有水仙,她总能一本正经地接话,还能一本正经地解答。
余轻清单手托腮耐心得听着,婶婶时不时地也会问她点话,绝不会冷落了谁。
这位婶婶是很热情的人,只要有她在就绝不会有冷场的情况发生。你给她一个话头她能给你扯出这件事的原委和细节。
就比如张家和李家吵起来了,她就连只是在一旁折菜的黄大娘家的外甥,在家只煮几碗饭的事她都知晓。
看得出这位婶婶也是个喜爱市井气息的人。
水仙的这俩位至亲一个喜好清静,一位爱好热闹,明明就是俩人在性格喜好上有如此差异,可就偏偏走到一起。
听水仙手说他俩原本不住在里,她们在镇里也有一套宅子。不过,这叔父那是真的对山林间的清静感有种很深的执念,在一天夜里她叔父在屋檐上折菜时看着这座山山林,突发奇想地就想搬上来住。然后隔天他就把这座山给买了,也是因为花了这笔钱,为了这件事俩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连饭也不吃了。
到最后水仙叔父为了婶婶能解气,便败下阵来答应以后不再提起这事,不过这并不能磨灭他心中对山林美好的向往。他还是不死心的偷偷跑到这来自己徒手盖起这间房子,这过程中不费一丝物力钱财。他们并无儿女,在水仙来到这时他们也是真喜欢她,也是因为水仙要习武的事,这才搬到这上面来。
在谈话之间,有人推门而入。
“哟!水仙?回家了?还带了朋友。”一位留着胡须,同样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道。他手里还拿着一些不知名的山间野花,是憨厚老实,和蔼可亲的尊者。
水仙站起:“叔父。”
余轻清亦起:“叔父好。”
水仙叔父把手中的花扎进了进门的左则的一个由空篮里。又把斗笠挂上,脱掉满是泥渍的鞋子,连连应:“好好好,坐吧。”
婶婶见状,边起身边朝灶台走去:“你那鞋别脱在里面,放外面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偏要放这里。”他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乖乖地把那粘有土渍的鞋子放到了外面。放好后他朝着她们走去,负者手颇有考察者风范,漫道:“你们坐啊,站着干嘛?”
正在三人干站着,还没来得急说上一句话,婶婶那明朗透彻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来了来了,驱寒暖胃的灵丹妙药来了。”她端来的依旧是那碗黑糊糊的汤水,来到桌前,她将它搁置在桌面上,放在水仙叔父面前。
“好嘞!”水仙叔父应得倒快,顺手接过。
少顷。
在一座山上,在一栋房子里、一面桌子上、四个人,一片寂静,全然没有了刚刚那番欢快热闹的景象。
叔父惆怅看着桌上已经空了的三个瓷碗,闷闷发声道:“这事,爷爷知道吗?”
婶婶:“............”
水仙:“............”
余轻清见状,识趣起身道:“这里风景挺好的,我出去看看。”
说完她就往门外走;人家在谈家事,作为一个外人待着多少有些不合适。
水仙刚刚和他们交代她要回浮城的事,余轻清并不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这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很重要。
她出了跨门。
廊下有点灯,看得清周围的事物。
那竹篮里原本只有一些菌类的,现在又多出两条鲤鱼;均是硕大肥美,鱼鳞无损,嘴里还拴着青青稻草、尾巴时不时还动几下。
它还活着,即使无水,离水多时,它仍有生命迹象。
“小姑娘,你别站着呀,快来,我们到家里坐会,这和那里也是一样的。”水仙婶婶从房里出来,越过余轻清看到了竹篮里的鲤鱼,当即没说什么,弯腰伸手提起竹篮,站直后,换另一只手拉起余轻清就往另一处方向走。
余轻清任由婶婶牵着,同她走到对面另一处差不多也要倒的房子边上。
这会她才发现,原来贺阳应泽原来并不是只有一栋房子,刚刚没点灯余轻清还以为这只有一栋房屋,没想到在它的另一边还有两栋。
不过;这两栋也不比那栋好到哪去,除了四周没有那几根支柱撑着,该破的还得破,该坏得还得坏。
正在余轻清感慨之际,突然“咔擦”一声,她们对面的那栋房子上有一根木板掉了下来,溅起泥坑里的水洼,那水因受木板重力便溅起一尺高的水墙。
那木板还十分不给面子,掉都掉了,在水墙砸下时还被砸断成了两节。
“咔擦”一声取代了四下的窸窣虫鸟叫声和水流树响,四下一片因此沉静变得无声,俩人僵直愣在原地,看着那板木相望无语。
沉默了一会后,水仙婶婶笑笑解释道:“那个,这还没修完呢。走吧,我们就在院子里坐会就算了。”
余轻清看着这两栋即将,面临濒临倒塌的房屋:“还没修完?”
水仙婶婶把鱼放进鱼缸里,边放边道:“是啊,这几间都是。前段时间公爹和小水仙在院子里习武时,因为剑气太强所以就连带着我们这几栋也给放倒了。”
余轻清心道:“这么强?!”
等鱼完全沉溺在水里后,她把拴在鱼嘴里的稻草给拔了出来。
余轻清道:“那为何不找人帮忙维修?”
水仙婶婶和气地道:“你不知道。这人啊,年纪大了,就想找点事情做来打发点时间,这刚好,能瞎忙一段时间了。”
“哦。”
她把竹篮放在石案上,就开始着手折开相依附的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