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余轻清与儒执书告好了假,就带着水影水仙俩个人一同上了山。
旅州,地处小丘,属于南岛一带,四面环水。独有小丘中心有几座大山立在丘内,所以旅州所处的地形就是外违靠水,里面靠山。
而道观就建在那几座山上,每每山上只要一敲钟,空古之音就回从山上传出阵阵回荡。
实在是因为余轻清从柳氏那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昨晚余轻清找过余府的老人想着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家仇原因等等之类。
结果就是这酒也喝了、钱也给了,得到的却是些鸡皮蒜皮的医患小事;还是病人因为耳背听不清症状然后发生几句争吵的那种。
既然现在还得不到任何线索,那还是先把为苗木法度的事办好。
马车出了书塾后就弯弯绕绕的行驶在去往那坐石庙的路上,这一切都很平常,难得一见的是水仙首次拿出那把她视如珍宝的青木剑。
余轻清曾问过水仙,为何平时不见你带上它。她也是个正经的孩子,水仙道:“不带入书塾是因为怕伤到人,还有把短刺藏于袖口中,如遇到什么危险,一把短刺也可以一抵三。”
水仙倒是提前把余轻清想问的那句:那万一在书塾遇到刺客,你不带宝剑怎么打?的问题给出了答案。这好容易找到的话题绝不能就这样断了,余轻清又换了一副担忧面孔问道:“你把你的剑放在家里,不怕被人偷了吗?”
水仙道:“这个不必担心,我藏剑的地方一般没有人能找到。”
余轻清问,“那你把它带出来,是怕城外比城内危险?”
水仙道:“不是,我也想带它出来晒晒太阳。”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余轻清无语,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留下六个黑点。水仙正经中、水影‘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在欢声笑语中,马车开始走上了上坡路。
修行道人常喜爱清静,故而大多都会把道观建在山野林间,好似这样就能远离这世间的种种纷扰。
由于整个旅州就只有这一个道观,而四面八方又都住着人。那些没有车辇的人家,都不约而同、心照不宣地秉着‘能过小道,绝不过大路’的道理,都自开小路,步行上山。
就出现了一座山有十多条小道攀爬的景象。
上山时,不久就能听‘呼呼’风声,能听‘咔咔’竹树响。把头伸向窗外就能看到有翠绿色雀儿停于树梢,左右摇晃着它的绿色脑袋在张望四周、似在找食物,认真且专注。有老鹰架于树干,俯视群雄、直盯地面,如遇赤兔便飞扑下来,伸出那凶猛有力的爪牙就要一把抓住,奈何那棕色小团球可是地上的速度冠军提名者,等老鹰扑到地上时早在预感危险来临前就逃走了。
上山的路上时常会和那些下山的马车相交而过,路上少有行人,步行的人家大多会抄近道。
进了山门后,余家的车停再最后一排。
几人下了车,正要往道观里走去,这时一旁的小道上也稀疏陆续有人爬上来,手里拿着香篮,无论男女均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来到山门前,不见寻常所见的那种会有三门为界线的天门,而是一个巨型洞口直往深处去,又有来来往往的人在进进出出,断断续续、绵延不绝。
余轻清抬头望去那石上用深红色刻着‘容天地万无’五个字,笔法自然,一笔道底,从不间断,倒不像是刻上的,像是着手点画上的。
也是怪哉。
进入洞内,墙的两侧每隔十步都会有一尊佛像镶在墙孔内。说是佛像也是佛像,但它是个佛身狐狸面相。每尊面容身姿体态都不一样,有的身材纤细似天女起舞;身形呈天女起舞时半转形态,两只狐狸耳朵也随着舞步呈一垂一立的形态。有的一番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碗酒、碗里的酒满半洒出,好像只要那尊佛像稍稍一抖动就会洒出。每只拥有佛身狐狸相的像,无论是做出什么姿态,其护在怀里的都是一盏发出光亮亮的煤油灯。故而,洞里就算是没有阳光的照亮,也能看清洞内的事物。
走了一会儿,就能看到强光从出口洒出,人们相交而过,来回穿梭进出强光。
余轻清憋着口气从进入洞内再到出洞口,都深感震撼。
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奇异的道观,信神信佛的历代历世都有。
还真没见过信奉这样的。
余轻清看着那道黄光,仔细想想好像没见过柳氏所参拜的这些形象中的那一尊。
穿过阳光才是真正的进到内观里,观内有一处空地,空地里有一座半人高的铜鼎。鼎内插满了香火,有几十人在排队上香,嘴里念念有词。
“请勇道君保佑,小女在此起愿,希望父母身体康健,能安详度过晚年。”
“小生即将上京赶考望勇道君能保佑小生能一举高中,也不枉费这多年来的努力。”
“希望小女能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家夫交要出海了,妇人不求别的,但求家夫能平安。”
“我想要觅得一良人,生生世世永不相弃。”
......
跨进门廊,越过那些正在上香祈福的人们。余轻清不语,直直走向上桥梯。登上台阶,来到店前、就见殿门。
那殿牌匾上写着‘霄云殿’三字。
余轻清抬眼望向殿内那些正在跪求神明的人们,在最前面的一层里。有一抹淡蓝色,他眉目紧闭、双手合十祈祷,十分认真。
余轻清心里瞎嘀咕:好家伙,这都能见到。
想着也许人家并不想见到她,就没有必要上前打招呼了,拉着其余俩人径直走开了。
刚走两步,水仙道:“不打招呼吗?”
余轻清边往后堂门处走去,听到这,突然就莫名生出一种莫名的释怀快感。她站在原地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太阳光晕刺得人睁不开眼,她用手挡挡住了那耀眼的光辉看似笑着道:“不用,也许人家还不想......”
话语未尽,一道朗然好听的声音在余轻清转身时叫住了她:“余轻清?”
好嘛,该躲的躲不掉。
余轻清这半僵不僵,要笑不笑的嘴角就这样挂在了脸上,几秒过后,她才半情半愿慢慢转身,回头,开颜道:“成师兄,好巧啊。”
自从余轻清知道了原主和他们这些人的关系和所发生的事情后,再次面对他们时,反倒没有先前那些状态了。
成礼今天穿得很素,白衣素服一向是他的标签和偏爱。手中持有一把文字满身的棕色把柄的清文折扇,只是用一条淡蓝色发带竖起一顶简单的发束,其余头发散着披在身后。他之所以会上山,是因家中变故,再有,他没有遇到同学哪有转头就走的习惯:“......”
气氛不对,余轻清随便找了个话题。“师兄这是要求什么?”
成礼道:“......回京。”
这是余轻清没料到的,些许诧异道:“儒执书又点名要你陪他上京?”
“此次不同,是家中有事。”
话尽于此,余轻清自己的事还没做,也实在不想多再浪费时间多费唇舌。便道:“我也是因为家中有事。”说到这,她道:“那我先走了,书塾见吧。”欠身行完礼就要走。
成礼没有应答,只是礼貌点点头。
俩人谈话就此结束。
余轻清这次就是为了苗木的法事才来的,才见了方丈说明来意,等上一会这事就算成了。
苗木是原主五六岁时就跟在她身边。
余轻清没见过苗木,但她是因原主而死,而余轻清现在又继承着原主的身体,理应做点什么。
等晚些忙完后,几人就准备回去,到此为此一切正常。
直到刚出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