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子儒

墨长临手中握着长剑,脸上阴霾冷峻,深邃的双眼如同秃鹰一般紧紧盯着剩余的人数,身上的青色长衫已经被血染成黑色。

他的胸口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是方才那个杀手透头领趁季晖不备,想要从后面偷袭季晖,墨长临虽然用剑替季晖挡下了这一刀,但是自己无法幸免的被人家捅上一刀。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墨长临脸上早已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点血色。

两人虽然狼狈不堪,但是对方也讨不了好,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的杀手的尸体。

看来之前所谓的装逼也不全是装逼。

最后是府尹夫人要的青梅酒,许是年关将至的缘故,要的数量有二三十坛那么多。

苏浣也不动作,就靠在那车上懒懒的看着何志方一趟一趟的把酒往里搬,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她觉得,没收小弟之前凡事得自己动手,现如今既然收了小弟了,这些脏活累活又怎能要她自己出马呢,不得不说,好不要脸的想法。

她余光一瞥,竟然看到一个梦回千百遍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只是现如今,那个喜欢穿体恤长裤的人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古装衣服,这么一看,果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无数的回忆翻涌而至,她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那个人连人略带些羞涩的对她说,“我能认识一下你吗?我叫陆晚川。”

她想起他背着她,两人一起嬉闹的场景。

她想起盛夏的夜,她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在前面跑,而他在后面欢乐的追,最后还假意崴脚,等她急急的回去查看时,他偷亲她的场景。

她想起他们一起手牵着手,慢慢走过大街小巷的场景。

……

……

不知何时她的双眼已然模糊,可是眼见着那个无比熟悉的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丝毫没有要停顿时,她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无数次她叫他那样唤了他一声“晚川。”

她口中的“陆晚川”明显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抓着他的手不放,还带着说不清是深情还是激动的眼神。

“少爷,”旁边的小厮就要上前呵斥苏浣,被“陆晚川”用眼神制止。

“晚川,是你对不对?是你,”苏浣再度开口时,声音早已哽咽,眼睛片刻不离,生怕自己一眨眼,她思念入骨的人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

“姑娘,姑娘?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人彬彬有礼,任由她拉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或者是挣脱之意,“在下并不叫陆晚川。”

姑娘?苏浣急了,急切的说道:“晚川,我是苏浣啊,我是你的阿浣啊。”

“原来是苏姑娘,在下的确不是姑娘认识之人,”那人依旧不急不躁,仍是君子风度。

不是他吗?苏浣怔怔的愣在原地,可是那眉眼,那薄薄的唇,还有左边眼角下不显眼的一颗小小的痣,分明就是他啊。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不是他呢?

“苏姑娘,”那人见她似乎不信自己所说,又继续解释道:“在下的确姓陆,但是并不是姑娘口中的陆晚川,在下名叫子儒,陆子儒。”

苏浣又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这才松手,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她勉强笑了笑,“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说这话时,眼角有些微红。

“东家,东家,”何志方从府尹府中跑出,刚想说话,却看到苏浣眼角微红,脸上的泪渍分明未干。

他大吃一惊,从他认识苏浣以来,苏浣脸上向来是挂着笑容的,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前所未有。

再一看旁边居然站着一个成年男子,而且还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家东家看,何志方脑中便浮现出苏浣被调戏的样子来,他话不多说,上前就揪住陆子儒的衣领,道:“朗朗乾坤,光天之下,你……”

不等何志方那颇具有慷慨正义的台词说完,苏浣就打断他,失魂落魄的道:“小四子,我们走吧。”

何志方这个时候怎能走啊,自家东家可是小仙女一样的存在,怎能任由旁人欺负而不讨个公道,而且一听这话就知道苏浣此时的情绪有多低落。

“东家,”何志方以为苏浣是看陆子儒穿着绸缎衣物,又是的公子哥,所以才不敢承认,怕得罪人家,道:“东家,你别怕,这是在京兆府尹的门口,你有任何委屈,我们去找周大人说个清楚。”

看来何志方完全忘了苏浣平时的嚣张跋扈和不可一世,把她完完全全当成了一个受了委屈还要忍气吞声的受害者,全然不记得苏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活祖宗。

“走吧,”苏浣低低说道,然后率先爬进马车。

这要是平时,苏浣肯定还得再调侃那么几句,如今竟是一言不发,何志方见状,知道苏浣的情绪不高,只好狠狠的剜了陆子儒一眼,这才坐上马车老老实实做回他车夫的工作。

马车没行多远,苏浣又挑开车帘望向陆子儒方才站着的方向,陆子儒还站在原地,此时也正望着在马车上离开的方向,看到苏浣探出头,他还微微作辑,表示告别。

“东家,我们现在是去东边的云想裳置办行头吗?”前面传来何志方的声音。

“不去了,回笑春风吧,”苏浣低低的道。

“那也不去果铺买糖糕了?”

“不去了……”

京郊外的丛林里,墨长临和季晖两人仍在苦苦支撑着。

虽然二人此刻二人都十分狼狈,但是对方也一样没讨到任何好处。

他们二人向背而立,就在杀手头领从树上跃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趁墨长临受伤之际将他结果时,墨长临说时迟那时快飞奔而起,趁着月色反光,一柄长剑直接从对方的胸膛穿心而过,对方只来得及低下头看一眼那把让他致命的长剑,就如同一条死鱼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不动了。

武功最高的首领被一击毙命,这即使是对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也是一件极具冲击力的事。

为首的一毙命,剩余的十几人如同失去主心骨一般,队形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墨长临和季晖二人体力渐渐不支,自然也无心再恋战,与他们周旋一会,趁其队伍混乱之际,飞快击杀了离马匹最近的两人,瞅准机会,跃上马背,趁着月色,朝京城那边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