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底下,苏浣正用自己袖子扇风,这六月的天,阳光猛烈得好似要把整个冬季的寒冷给加倍补回来似的,树上的知了正不知厌倦的鸣叫着。
她喝着墨长临递过来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用马车拉着的那十几口大箱子,闲着无聊跟王爷的随从青来唠嗑时,也就是之前的那青年人,那十几口大箱子里装的都是贡品,也就是各种金银珠宝。
苏浣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即不安好心的笑了。
墨长临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一时摸不清她是怎么想的,毕竟苏浣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下一秒,苏浣果然开口了。
“王爷,你说,我要是偷偷从那箱子里边拿那么几样宝贝,这辈子是不是就可以坐吃等死了?”她贱兮兮的说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够扑上去抢东西一样,好似饿狼一般,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光。
墨长临委实想不通苏浣的脑回路,什么都敢,简直就是作死小能手。
“胆敢觊觎贡品者,本王有权先斩后奏,”墨长临凉凉的说。
苏浣讪讪的笑了一下,“王爷,您别呀,我就是随便想想,又不敢真去偷去抢。”
“王爷,要不,您就当做没看见行不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苏浣颇为不要脸的说,“我又不是君子。”
“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话你以前就说过了。”苏浣睨睥。
“要不,你就当报恩行不行?”她又换了商量的语气。
“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墨长临说,“你回府的第二天,本王当初可是赏了你五百两银子个一箱子的卖身钱,所以,你的救命之恩本王已经报了,至于你这身,什么时候卖?”
苏浣两手护在胸前,“王爷,您不会是要霸王硬上弓吧?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您不会是有打野战的爱好吧?”
“打野战?”
“呵,呵呵,”苏浣可不打算解释,撒起脚丫子就准备跑。
被墨长临一手拽了回来。
“不卖也行,什么时候把那箱珠宝给扛回来,”墨长临戏谑道。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苏浣把脖子一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哦?那你这命本王暂且收下了。”
苏浣把脖子一缩,两手护住脖子,“王爷,你不会真的要我的命吧?我告诉你,我这命不值钱的。”
墨长临坏坏的笑着。
和苏浣打嘴仗,可以说是这一路上最有趣的事了。
一行人回到京城已经是五天之后。
“启禀皇上,微臣幸不辱命,已将劫匪头子龙大牛押解回京,听候皇上发落,贡品也已悉数找回!”
墨长临跪于殿内,刚刚回到京城,就直接前来向皇上复命,虽说才回京,脸上却没有一丝疲惫。
“好,墨爱卿,朕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皇帝从宝座走下,过来搀扶他,令他起身。
“承蒙皇上厚爱。”
苏浣自从与墨长临分道扬镳,一路上都在想见到陆子儒时该如何与他解释上次的事情。
墨长临本想送她,奈何急着向皇上复命,只能命青来一路护送她回笑春风。
这一路上,她说辞都想好了,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预想的场景生了变故,在笑春风侯着她的人不是陆子儒,而是陆子儒的母亲—陆夫人。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金银在看到苏浣的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嗯”?苏浣有些疑惑。
“大事不好了,”金银说。
此时的苏浣对于皇帝这个二百五赐婚陆子儒和文清遥一事并不知情,可是何志方几乎每日都要进京送酒,对于此事自然是略有耳闻,此事在京城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陆公子……”
“苏老板,别来无恙啊,”陆夫人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打断了金银的话头。
“陆夫人?”苏浣有些意外。
“苏老板,还请借一步说话,”陆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浣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话既然说到了这儿,她自然就不能拂了陆夫人的面。
“金银,去泡两杯上好的茶来,”说罢,冲着陆夫人道,“陆夫人里面请。”
二人相坐而谈,陆夫人端详着苏浣,突然说道:“儒儿说你还活着,起初我还不信,不曾想竟是真的。”
苏浣一哂,“陆夫人今日前来,只怕不是特意为了讨论苏浣的生死而来的吧?”
陆夫人假模假样的喝了一口金银备上的茶,缓缓开口,“儒儿和苏老板和之间的事,本夫人听说了,今日前来,是希望苏老板莫要再缠着我家儒儿。”
“缠?”苏浣不卑不亢亦不怒,的反问,“陆夫人此话从何说起。”
苏浣的反应在似乎在陆夫人的预料之中,只见她轻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此前,本夫人在不知晓你是北平王府的侧妃之前,的确有意撮合你与子儒,只是你如今身为王爷的弃妇,自然是不能再嫁入我陆家,嫁与子儒为妻的。”
苏浣心里自嘲,曾为墨长临侧妃,是她绝对不想公之于众的事,尤其是她不想让陆家的人知道,就是怕陆家的人嫌弃,可今日,这事还是被抖了出来。
陆夫人这是在赤裸裸的嫌弃自己啊。
陆夫人看穿她的心思,说,“苏老板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嫌弃苏老板的意思,只是……”
果然,人都是虚伪的,但是在虚伪的外表下,还披着一张伪装的面具。
“只是什么?”苏浣依言追问下去。
“只是,前些日子,承蒙陛下赐婚,明发圣旨,令子儒与清遥郡主择日完婚!”
陛下赐婚?陛下赐婚,陛下给陆子儒和文清遥赐婚?苏浣原本端着茶杯的手猛然一抖,滚烫的茶水倾洒到她手上,她却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
她不死心又问了一遍,“陆夫人方才说什么,可否再重复一遍?”
陆夫人料到苏浣是这个反应,重复一遍道,“苏老板,我知晓你与子儒情投意合,只是即使没有陛下赐婚,子儒就算执意迎娶你,你也只能为妾室。陛下赐婚,皇命不可违,违抗圣旨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苏老板心里对子儒若是还有一点情义,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她抓着桌角的手紧了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陆夫人。
今日,陆夫人的目的很明确,明里暗里都在贬低她,都在告诉她,她配不上陆子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