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士潜把校园卡还给她。
“许医生,你想不想结婚?”
他的眉头一跳。
这句话刚说完,又开始下雨了。
许士潜不慌不忙打开了伞,撑着伞面无表情,“我得走了。”
朝阳觉得他像是平和如镜的湖面,却一瞬间想要往里面丢一块石头。
现在不可能有退路了。
朝阳快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也站在了他伞下。
“你到底想——”
朝阳已经攀着他的肩,飞蛾扑火一般吻上了他的唇。
完全没有了退路,现在才是。孤注一掷地绝望,疯子的行为。
他没有反应,朝阳觉得自己好像是喝醉了酒,脑子中迷迷糊糊的亲了一块儿石头,连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都分不清。
朝阳后怕了,她想要赶紧逃,现在就逃。
她慢慢从他唇边退离,手也从他肩膀滑落,就在触及他手中的那本《鼠疫》时,她忽然又坚定了信心,再次踮脚去吻他。
她清楚,她触上的不只是一本书,而是一张门票。
这个人和她不一样,他所在的地方正好是她向往的地方,只要他给她一张门票,她就能摆脱所有的困境,她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命运之鸟落在她肩膀上,就在这一刹那。
许士潜见她退却,正想笑她,然而她却卷土重来。
这一次,许士潜听见自己的心极为紧促地跳了几下。他扶住了快要跌倒的朝阳,反客为主,接住了她的吻。
“许医生,你要结婚吗?”她还是这个问题。
许士潜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什么时候毕业?”
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朝阳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负重都没有了,她像是只气球,飘飘忽忽往天堂去。
“还有半年。”
许士潜点点头,将掉在地上的伞捡起来,重新覆在两人头上,阴影下,朝阳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这个男人,她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什么都是最好的。
样貌、学识、谈吐、说不定连家世也是,朝阳忽然又觉得不现实,“你是答应了?”
许士潜大衣里的手机在响,但他没有接,他说,“为什么不呢?”
“你想清楚,我只有二十一岁,一无所有。”她觉得他没有将她当成疯子,还答应了她的求婚,比她更像是个疯子。
“二十一岁……”他喃喃道,须臾接话,“我大了你八岁,已经感觉上了年纪,已经很老了一样。”
“而且我什么都没有。”她再次强调,像是非要逼退他。
“是啊,你什么都没有。”他顺着她的话说。这是他想要的。
朝阳这才害怕他反悔,忙解释道,“不,我有,我有……胆子。”
许士潜觉得她很可爱,“除了胆子,还很漂亮。”
没有多少人夸过她漂亮,陆应佩才是真正的漂亮,专业里的男生都很喜欢她,但陆应佩说,朝阳很独特,陆应佩家乡在G省,她父母总是在荔枝盛产的时候给她寄过来很多,陆应佩说,朝阳有点像是每年她吃到的第一颗荔枝。
结婚那天,朝阳还是觉得一切来得太轻松。
她没有踏破铁鞋的艰辛便得到了许士潜,这很不现实。
双方父母见面并不愉快,这她早就料到了,她甚至在想,也许她会因此弄丢这张门票,母亲从来都是将她拖回泥潭的那个人,而父亲这个位置,在那么重要的一天也缺席了,朝阳不敢深思许士潜的父母会如何看待她。
但许士潜的父母没有太在意,送他们回去的路上,许士潜的母亲甚至一直握着她的手安慰情绪低落的她。
朝阳还是哭了。
她毕了业,所有人都在准备考研、考公、找工作……只有她,立刻结了婚,有同学听说她毕业就嫁人,还不敢相信这件事,朝阳在他们眼中,并不是这样勇敢放肆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