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距离我们从殡仪馆出来时过了三四个小时,难得的聚会让大家喝的都有点多,但相对来说我还是算比较清醒的。
一名同事向我嘱咐道:“大海,主管喝多了,你送他回去吧,殡仪馆那里晚点回去也没什么问题。”
说完,他便送着另外几人离开了。
不多时,一辆同事临走时叫过来的出租车开到了我的面前。
上了车后,本应该不醒人事的主管却突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向我问道:“这是哪儿?”
我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
主管点了点头,却是叹息一声,道:“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喊大家出来吃饭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主管带着满身酒气的骂骂咧咧道:“其实这也都是因为那送过来的那具尸体,那该死的东西竟然怎么也处理不掉,这样下去我们殡仪馆的声望肯定会受到影响,我都怀疑那玩意儿是不是给人施了什么咒术。”
主管的话似乎引起了司机的注意,他不断的从车内后视镜瞄着我们,我甚至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晦气两个字。
也许是酒喝多了,心中有些冲劲儿,我向主管说道:“主管,或许我能解决这件事。”
主管一听,清醒了点,带着点怀疑的语气道:“哦,你要是能把那具尸体处理掉,我给你翻一倍的工资。”
我撇了撇嘴,心中也是无奈。
殡仪馆的看护人员工资本身就少的可怜,即使翻了一倍也只是等同猪糠上撒上猫粮。
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我对那具古怪的尸体也确实有兴趣,于是便答应了他接手这件事。
下车时,出租车司机像是送瘟神一样用嫌弃带着警惕的眼神送走了我们,随后车子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
主管的家是一个高档小区的中心楼层,送他回到他家门口时,开门的他美丽的妻子,看起来比已经步入中年的主管要小上了十多岁。
她礼貌的想请我进去坐坐,虽然我也想看看这种大城里的住户人家是什么模样,但想到我的工作还未完成,我也就谢绝了她的邀请。
回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接近了晚上十二点钟,除却人事大厅还在继续工作外,火葬场和停尸间都已经漆黑一片。
我走到停尸间打开了大门,开门的吱呀声在整个空旷的走廊中回荡,随后一盏盏顶灯从我所在的地方向后开始亮起,像是一个人缓缓前进的脚步。
“A34-12”
这是那个尸体的编号,A34是停尸房的数字,12是停尸房中停尸柜的号码。
虽然才来了四天,但我也已经对这个地方了然于胸,毕竟夜班的生活是十分枯燥的,有时候我甚至还会打开一两个停尸柜看看里面的主人是长的什么模样。
缓缓的向A34房间走去,我的脚步声“嘚嘚”的在走廊中回荡,而我挺喜欢听这声音,只要它不会突然多出两声。
打开那个男人所在的停尸柜后,他正安然的躺在拖板上,我废了一番力气才把他抬了下来。
说实在的,确实挺重。
掀开盖布,我俯下身子,开始仔细观察他的尸体。
淡淡的腐蚀气味不断的钻进我的鼻子里,纵然有着停尸柜的冷冻,他依旧在进行腐化,只不过速度要比外界慢上很多而已。
我伸出一只指头戳了戳他的胸口,表皮被冷气冻的有些发硬,但微微使力的话会发觉里面是软软的。
我活动活动了他的四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感,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打开了另外一个停尸柜,抬出了一具男尸放在了他的身边。
在我的对比下,我很快发现了两者的不同,对比于正常的尸体,这具尸体行动之时不像是有骨头支撑,而是像是里面填充着什么东西,虽然看起来很饱满,但是却显得很诡异。
我用镊子撬开了他的嘴巴,尸体的主人生前应该挺注意卫生,口腔中很干净,除了那不断向外刺激着我的神经的尸臭。
翻开他的眼皮,灰白放大的瞳孔,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但这尸体的古怪性或许并不能从这些外表看出。
我不断的折腾着他的四肢,这里戳两下,那里戳两下,用手套从上至下按捏着他的皮肤,而当我翻过了身时,让我捏出了古怪。
在尸体的背后,处于相对正中位置的下后锯肌的地方有一块不是很明显的凸起,如果我不是很仔细的检查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这一块凸起很薄,但是摸上去的质感相对与别处稍硬。
我用指甲在这块凸起的地方摸索着,试图找到这块凸起的边缘,很快我发现这块凸起竟然是一个很完整的长方形,大约有一个手掌大小,从前锯肌一直延伸到尾骨背阔肌的地方。
本来解刨这一项并不是属于我的职业范围,但现在有了主管的嘱托,并且想到这具尸体终将是要火化,于是我在酒精的冲劲下从一旁的的架子上,翻出了解刨用的道具。
第一次解刨还是挺紧张的,手术刀沿着我寻到的凸起边缘划拉下去,露出已经发白了的结缔组织和凝固的血管,此外还有一道白白的凸起。
我沿着这块凸起,将上方的表皮逐渐撕开,而一切揭晓之时,让我惊的瞪大了双眼。
缝在尸体背后的是一块书写着古怪纹样的符箓,纹样形似鬼头,上面附着的阴邪之气让我心生寒意,不管如何,这块符箓应该就是这具尸体转变如此的真相了。
由于没有《闻录鹤传》符箓篇的指导,我并不知晓这符箓上的纹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我打算将符箓挖下来,随后拿着手术刀继续在尸体上比划着,这具尸体那种异于常人的触感也让我很好奇,莫非这尸体里面真的是充气的不成?
手术刀陷入尸体的身躯,一道银色的液体突然从破口中瞬间流出,溢在了我的手上,我一眼就认出了液体的种类,是水银,过去师父做法事的时候,有时候会用到。
我手法不停,继续解刨,很快,整个后皮都被我掀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