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许秋濯的脸上,房间里的人都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她,一个中年男人,更是愤怒到额头青筋暴跳。
“首领!你忘了这些年我们受过多少折磨!费尽多少心血了吗?!”
“首领!大家韬光养晦到如今,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了,你竟然说要放弃?!你这么做,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我们!对得起这整整十万的将士吗?!!”
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许秋濯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双眸似黑夜中的寒星,里面有着毫不退让的坚韧与冷硬:“如今匈奴屡屡进犯,全靠镇北侯镇压,北方干旱,南方洪涝,若此刻夺位,将百姓置之何地?!将将士置之何地?!”
“你替天下想了!替百姓想了!可曾替我们想过,替先皇想过?!”
男人恨不得一巴掌将面前的女人打醒,他们躲藏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眼看胜利就在要眼前了,又怎么能容得了她的退缩?!
“我看啊,是姐姐喜欢那个太子了吧。”
正在双方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躲在人群后的少年,突然伸出脑袋,开口道:“听说那个太子,俊美非凡,对姐姐宠溺的很呢,姐姐是动春心了吧。”
少年的话,让众人看着许秋濯的目光瞬间变了,原本只是失望,现在那失望中,凝聚了更多的鄙夷不堪来。
“此事不容再议!”
许秋濯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少年,转身想离开房间,临走前,不知是谁轻叹一声道:“果然还是女人啊……”
握剑的手突然紧了紧,许秋濯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那个说话的老者。
老者被她的目光扫过,原本轻松的脸上陡然神情凝重,过了一会儿,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便连山羊胡都在微微颤抖。
直到许秋濯收回视线,老者才冷汗津津的跌落在地,完全没有一丝形象可言,甚至眼中还有着未散的惊惧在其中。
她的内力……竟然又精进了这么多?!
这天下,怕是没人是她的对手了吧。
许秋濯一脚踏出门外,庭院骤起狂风,她那白色锦袍逆风作响,黑色的发丝被发冠束起,此刻散落在后背的发丝随风乱舞。
她尚且算是稚嫩的脸上,一片冷凝坚韧,无论被如何谩骂污蔑都好,若这事在她一人身上了了,便是把她的命拿去,她也会甘之如饴。
若是这次起义失败,那这些跟随她这么多年的暗士,便都会化为枯骨,株连九族。
若起义成功,朝廷势力更迭,原本被处于外忧内患的天楚国,定会被匈奴攻破。而各处的天灾,在加上此次的人祸,百姓们便彻底没了活路了。
前朝既已被灭,便没必要让大家上赶着去送死,莫司非是一个心系天下的太子,以后也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明君,天楚国有他在,百姓们不会过的太差。
“阿濯!”在许秋濯一只脚即将踏出院子时,一身粉色飞蝶百水裙的少女,手中提着食盒,小跑着追了过来。
听到少女的声音,许秋濯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阿濯,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桃花酥。”
白术术将手中的桃花酥递过去,有些气喘道:“今日怎么走的这般急,都没有去我那里。”
“这几日有些急事,”许秋濯一直紧绷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轻声道:“谢谢姐。”
“阿濯,你的脸……”看到许秋濯脸上的红色掌印,白术术愣了下,表情有些担忧道:“我刚刚听到正厅那吵闹的紧,是吴叔他们为难你了吗?”
“不是为难,只是有些意见不合。”
许秋濯沉默了一瞬,突然开口问道:“姐,如果……我不想复国了,你会怪我吗?”
听到许秋濯话,白术术笑着踮起脚尖,像是小时候一样,揉了揉许秋濯的脑袋。
“阿濯,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不要去管旁人怎么说。吴叔他们这些年,已经被“复国“两个字蒙蔽了眼睛,但你从小便心系大义,姐姐相信你,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有自己考量的。”
“姐……”许秋濯忍不住红了眼眶,白术术笑着抱了抱她:“好了,去忙吧,但是要记得,劳逸结合,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了,姐。”
许秋濯刚踏进太子府,管家便匆匆忙忙跑过来迎接她,一副看到救命恩人的模样道:“哎呀!秋公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殿下从早上进了书房,到现在就没出来过,这不,午膳也没用,看这样子,晚膳也不打算吃了。”
“我去看看。”
许秋濯刚打开书房的门,便听到一声不满的呵斥:“出去!”
她抬眸去看,见莫司非依旧低头看着奏折,他拿着毛笔,皱着眉头,却久久未曾下笔。
许秋濯并没有听他的话出去,而是将门关上,走上前道:“听王伯说,你午饭没吃,晚饭也不打算吃了。”
“秋濯!”少年太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刻高兴的抬起头来:“不是说近日有事,归期不定吗?”
“事办完了。”许秋濯弯腰伸手,莫司非看着她的手,立刻乖乖的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许秋濯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走,去吃饭!”
这回莫司非没有再推脱,他将胳膊搭在许秋濯的肩膀上,结伴向前道:“朝廷拨下的救灾的银两,层层剥削下,到了百姓的手里一少再少。听说最近不少地方都突起了起义军,朝中大臣提议用武力镇压,被我驳回去了。”
“这将士们本来就是保家卫国的,更何况如今匈奴屡屡进犯,不留将士在前方打仗,让他们回来镇压天楚的子民。我看那些大臣们,吃的脑满肠肥的,把脑子都吃坏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源头从何处来的,就从何处灭呗。”
莫司非道:“那些起义军,都是因为灾情活不下去了,才会想着起义。而朝廷给的银两,许多都被贪官扣下了,这种情况下,不想着把贪官整治一番,反倒对百姓下手,其中肯定有猫腻。”
许秋濯点了点头,赞同道:“克扣灾银是大罪,那些提议的大臣们,估计不少都在其中捞到了好处。头尾都要查,你在朝中,盯紧那些大臣,顺藤摸瓜看一下他们与何人联络,再派人去灾区,打探一下详细情况,便能将这些蛀虫清个干净。”
“为了保险起见,去灾区最好派两拨人,一波明探,一波暗探。”
许秋濯摩挲着下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愧是我的谋士,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莫司非兴奋的搂紧了许秋濯一瞬,又很快松开,许秋濯只以为他是太过激动,也没往别处想。
为了担任大业,她从小便女扮男装,方便行事。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并没有因为莫司非的靠近和亲昵,而产生任何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