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春艳什么意思啊？自己岁数大了就看不得小姑娘打扮？我这两节课镜子都没敢拿出来。”
“谁不是呢？我把口红都藏起来了，生怕她发现给我撅了。要我说她也管太宽了吧？漂漂亮亮的不重要吗？万一我想当明星呢？”
“我听说她没老公也没孩子，这老太太岁数大了，心理可能有点儿变态吧。”
迟春艳是班主任的名字，听到这几句话的姜婵媛舔了舔牙根，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冷哼。说话这几个女孩子如果置于她大熙官场，仅凭“不敬师长”这一条罪责，便可以贬官外放了。
“走吧，去开会。”姬澄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聊天的三个女孩子都偏头来看他俩，她走出几步，隐约听她们又提到了姬澄，只是不知道具体说的什么。
八班全体班委在大课间来到班主任办公室开会，迟老师的工位并不宽敞，所有人围着她站成一排，一起到的姜婵媛和姬澄挨在一起，她感觉到他的胳膊轻轻蹭到了她，虽然隔着衣服，却还有些痒意。
奇怪，以前当同桌的时候天天坐在一起没觉得什么，分开了之后他的存在感怎么反倒变强了？
姜婵媛在心里犯嘀咕，而姬澄的目光就显得肆无忌惮。他微微侧身站在姜婵媛斜后面，除非对方回头，否则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于是他可以放肆地打量她。
她这个假期似乎过得不错，脸蛋微微圆润了一点儿，让他感到有些欣慰。之前她的纤细和瘦弱既让他觉得违和，又觉得心疼。
“把你们叫过来主要是说一说班级管理的事情，不管你们之前有没有当过班干部，在我们班都得按照我的规矩来。首先，你们得把职责划分明细了。班长，副班长，你们俩每个人要监督几个班委的工作，反过来他们也要监督你们。如果工作做的不好，比如几次教务处要求谁开会，他都没去，就别干了，直接换人来当。”迟老师表情严肃地给他们安排工作，分配任务。
听到班长要监督学委时，姜婵媛和姬澄同时转过头去看对方，姜婵媛对他眨眨眼，姬澄露出一笑，轻轻用手臂碰了她一下。
“咳，让你俩配合工作没让你俩谈恋爱。”班主任轻咳一声，两个人吓了一跳，都立正站好，其余几个班委都忍不住笑。
等开完会离开办公室，体委先拍拍姬澄肩膀。“班长，学委，我先走了啊，去厕所要来不及了！”
随即副班长也笑着说：“班长学委我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走，不着急。”
其余几个班委有样学样，都和他们俩告别，然后把他俩甩在后面。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姜婵媛莫名被这种中学生起哄搞得有些害臊，对姬澄解释道：“我那就是听到你名字看了你一眼，没别的意思，别误会我啊，班长。”
“我没误会，学委。”姬澄也学着她，客客气气地叫她的职务，然而姜婵媛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儿，她喊他纯粹是因为不太想叫他的名字，就临时找个合适的顶替，他声音却带了点儿调侃，像是故意的。
她为了打破微妙的气氛，没话找话道：“他们可真是，瞎误会。迟老师也是，明明什么都没有。”
“误会吗……好了，那就别想太多，走吧学委，要上课了。”
姬澄话音刚落，预备铃声就响了，两个人赶紧加快脚步跑回教室，历史老师已经在讲台上了，看他们一前一后跑进来，笑了一声。“哟，好一对儿金童玉女。”
姜婵媛：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历史老师是个刚毕业两年的年轻女教师，比起那些威严的成熟教师，她和学生们走得更近，也时不时开点儿小玩笑。
姜婵媛默念“认真你就输了”，大步流星地走回座位上，一脸的端方正直。不爱搭理她的同桌却忍不住捅了捅她，说：“刚才你走前面的时候，班长在后面看着你笑。”
“啊？”姜婵媛第一反应是摸了摸后背。“我后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同桌用一种“你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往桌子上一趴，又不搭理她了。
姜婵媛摸完后背又抖了抖马尾，确认无异常，才沉下心来听课。
中午卞沅沅来找她吃饭，问她：“我听说七班早自习时候就打了一架，是真的吗？”
“啊？怎么可能？我一点儿动静没听到啊。”
“哦……那可能别的时候打的吧。”
“一上午我都没听到有人打架，是谁瞎传的吧。”姜婵媛觉得有些好笑。这里又不是兵营，一群书生有什么可比比划划的，尤其还是一帮男人。
是的，七班的男女比例和八班几乎同样悬殊，只不过他们恰好相反，男多女少。
“他们那帮人学习也不好，一天天各种挑事儿，打架太正常了好吧。”卞沅沅说。
姜婵媛停下脚步，看着她。“你总怨一班的同学因为你学习不好排挤你，那你自己怎么也瞧不起学习不好的了？”
卞沅沅表情一僵，随即气恼道：“我和他们怎么能一样？我好歹成绩也在年级中游，他们可是最垫底的一群人。”
“所以你觉得你比他们地位高了？”姜婵媛哂笑道。
“我……”卞沅沅看着姜婵媛的眼神，有些说不下去。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沅沅，你要是不想被别人看轻，就不要随随便便看轻别人。”姜婵媛嘴上说着，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这好像……还是姬澄的父亲妘棠教给她的话。那个温柔的男人教她爱民如女，教她关心体恤每一个百姓，他想让她成为一名仁君，不像母皇那样铁血嗜杀。
可最后，他还是死在了母皇的屠刀下。
“知道了知道了。”卞沅沅拉拉她的手。“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我没有。”姜婵媛回过神来，温和道：“走吧，吃饭去。”
“嗯嗯！”卞沅沅抓住她的手快乐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