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这是要她两者中选一个,只有一个生的机会,云容觉得这很残忍,她曾经无数个日夜不想着时琮能再次回到自己身边,但若是要以牺牲另一个人,她云容却还是没法做到。
夜晚的医院很清净,静得让人心慌,夜深人静的时候,死神悄然降临,没人有知道这次死神又回把谁带走。
简义像一具木乃伊一样,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只有仪器上传来缓慢的表示心脏还在跳动的滴滴滴声响。
廖小东趴在玻璃窗上,泪眼婆娑地盯着这个可能永远也起不来的纨绔子弟,不争气地想起了被他欺负得那些日常,竟然留恋怀念起来,心里暗暗想着如果这个纨绔子弟能再起来,任劳任打他廖小东都绝对不还手。
云容刚去和张建通了电话请他来扬城一趟,希望他能参与到简义的治疗中,对方一口应了下来,由巩茜这边安排直升机去把他接到扬城来。
她踩着高跟鞋走近,走廊安静得足已放大鞋尖踩在地面上的嘀嗒声响,仿佛踩着简义心脏跳动的节奏由远及近,心事重重的她,满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就像廖小东那日在山洞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祖师奶奶”,廖小东苦巴巴地喊道。
云容对他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额,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替你“,廖小东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简义一眼,刚走出去不远,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跑回到云容的身边,云容正伫立在玻璃窗前,双眸直视着里面的简义,面若寒霜,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祖师奶奶,这照片给回你,当时我爷爷唯一保留下来的,后来被简少偷偷藏起来了“
云容从廖小东手接种被用透明塑料皮保存得好好的照片,照片中的自己撑着云霓伞正站在满树火红的木棉花下,这是摄于1938年的一个早春,时公馆门前的那棵木棉花正开得怒放的时候,时琮当时说她就如那一树的木棉花,热烈美丽。
时琮找来了洋人的相机留住了当时的美丽,她还记得,时琮在后面留了字,翻到相片的背面。
“我喜欢云容,简义”
时琮气势磅礴的钢笔字竟然变成了简义那狗爬的几个字。
云容轻轻一笑,冰冷的眼眸突然起了层涟漪。
白炽灯光下的简义,脸色长白发青,往日的那股据傲不驯的锐气却不再有,或者是云容的轻笑声实在是太难遇见,昏迷中的简义似乎感应到,手指微微地在动。
他在深夜清醒了过来,云容,巩茜和北龄都守在病房外头。医生说这是回光返照,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沉重难拔。
北龄一进去就泪流不只,这个弟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没有多少正形的时候,但眼见着他在一点点地往好地方,为什么老天就这么残忍。
简义看起来精神着,羸弱地笑她:“表姐,你可是个坚强的女人,怎么哭哭啼啼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你和于波什么时候定下来,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北龄抑制悲伤,强颜欢笑着:“你就甭操心你姐了,我可还不想那么早被绑住,你姐我还有大好的青春挥霍,你可给姐好好活着,看着姐怎么肆意人生“。
一出病房门,北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住嘴泪流满面。
巩茜走进病房,简义面容惨淡,第一次对她咧着嘴笑了笑,她微微一怔,这样毫无芥蒂的笑容,简义还是第一次对她展露:“小妈,以前的我应该挺遭人恨的吧,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巩茜怔怔地着她,眼眶湿热,胸口发堵,笑说:“你这是要原谅小妈了吗,你千万别这样,我有点不习惯,小妈还是宁愿你像以前一样咋呼着“,她将后半句你要好好活着压在了喉间。
“小妈,以前我确实是不懂事,做错了很多事,估计要不是我老简也不会这样,他醒来之后,你帮我向他道个歉,告诉他他儿子已经知错了,小妈你以后也别那么辛苦了“
“唔,我不说,要说你得好起来自己跟他说去,还有,你可赶快好起来,回公司上班去,这样我就不用那么幸苦了,这么一大摊子,你也不知多辛苦,我都老了好多了“。巩茜善意地埋怨着。
简义笑着,浮肿的脸看起来双眼都成了一条线,他哽咽着道:“小妈,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
“云容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也容易得罪人,你以后帮我多照看着她“
“要看你自己看着,那么大盘的简氏我已经够累的了,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巩茜故意抱怨。
简义自然知道小妈是嘴硬心软,什么事交给她放心,这也是为什么简老头如此放心把一个集团交给她手里。
巩茜噙着泪花走出来,对仰靠在墙壁上的云容说:“进去吧”。
简义一看见云容,就突然像变成了小孩样,伸出双手一定要云容牵着,云容纵容而无奈,双手被简义紧紧扣在手心里,云容眼神干净清透地一点点地描摹着对方的轮廓,简义撒着娇问她:“那天晚上,你什么要跑,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酸涩在心头泛滥,她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但她也不想欺骗他,云容眼眶晕红,盯着他许久,才说:“简义,如果我早些遇到你,说不定会喜欢上”。
明显,对方的眼底闪过一瞬的失落,云容觉得她这句话没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先遇到时琮,或许她真得能考虑这个为了自己可以不要命的小伙子,但是,世事弄人,谁让她先遇到了时琮,整颗心都被满满地占据,没有留空一丝缝隙。
简义咧着嘴,惨白的对她露出无辜讨好的笑容,突然伸出尾指示意要与她拉钩,她配合地伸出自己的尾指勾住了对方的,简义目光炽热地看进她眼里,无限温柔:“那你答应我,下辈子,你一定要先遇到我,不许拒绝,不许反悔”。
对方还没等她的回应,已经自我地扣上了拇指,与她的拇指轻碰,算是盖了章。
果然,简义醒来半个小候,再度陷入了昏迷,抢救室里挤满了医生,可最后出来的时候都缄口没言,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已心照不宣,简义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随时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