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结局

黑暗在男人上空聚拢,逐渐的吞噬着男人眼前为数不多的光明。男人忘记了呼吸,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心跳。回忆如身边的海水一般,拼命挤进男人大脑并释放。

“我叫mono……我叫mono……”小六的话语在男人耳中萦绕。男人想起了那张脸,很少有表情,唯独对男孩会展现一些稀有的笑脸……

……

“你已经独自前行了如此之久,就让我们走完这最后的旅程吧。”

……

“嘿。”男孩向面前瘦小的女孩打着招呼,他伸出代表着友好的手。“出来吧。”男孩轻声呼唤到,面具内的脸上挂着一个温暖的笑容。

可女孩一语不发,长期生长在充斥着恐惧与不安的房子中,使她对于外人一律敌对。她站起冲向了开着的房门,将男孩撞倒……

……

“轰……”男孩看到墙壁在急速崩溃,身后长在血肉中的眼睛向着他们追来。恐惧与绝望占据了男孩的心头,他狼狈的爬起,向前狂奔。男孩竭尽了全力却依旧跟不上小六的步伐。甚至在过度慌乱下,男孩摔倒了。“小六!等等我!”望着黄色的背影逐渐远去,男孩害怕地吼叫起来。他快速的爬起身,恐惧逐渐压住了他的声带,只有急促的呼吸在提醒着男孩“快跑!”

跃起……抓住了小六的手……

男孩仰头,小六的双眼只布满了空洞与黑暗。“不!”男孩撕心裂肺的喊道……

水中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海水夺去了男人大部分温度。过长的憋气,减缓了男人血液的流速。此刻的一秒如同一分钟一般漫长,呼吸的欲望强烈的催促着男人向水面游去……终于在其将窒息之际,男人将头露出了水面。海水混合着空气,拼命往男人肺里钻。

“咳咳……”男人趴在码头上,狼狈地喘着粗气。贪鳄号用白色的雾霭将自己包裹,安静的出奇。男人望向贪鳄号,无力感涌上来,“为什么?为什么……”男人心中充满了问号。

当初因为这三个字,逼的男人将回忆扔掉……如今小六音乐盒的声音,游弋在男人的回忆中。男人感觉到了什么,就像最开始受到黑塔的召唤一般。一种无形的意识在提醒着男人,回到最初的地方……

男人艰难的爬起,拖着步子,向最初的方向进发……

贪鳄号消失在了城市森林,男人身体恢复得很快,步子也变得轻快。

来到医院,从焚烧医生的火化炉钻了进去。当初小六与男孩合力将医生关进火化炉并烧死他时,小六坐在与地狱相连通的火化炉前。对于医生在炉中发疯的嘶吼,小六不予理会。她只是静静地烤着手,直到炉中没了声音……

男人走过x光机,当时为了找到钥匙,他俩费了好大的劲。找到后,小六拉着男孩的手钻进x光机。x光扫过,屏幕挂上了两副小巧的骨架。小六在男孩耳边轻声说道:“我看透你啦……”小六一向对男孩说话的方式都是这样……

男人轻声笑了笑,“或者说是坦荡的友谊,哈哈。”男人没做过多的停留,快速向学校进发。

来到学校,孩子们不见了踪影。长脖子老师经常弹奏的圆舞曲还在校园中回荡。当时他们中了孩子们的陷阱,小六被抓,被倒吊在厨房中。男孩则经历重重险阻,躲过长脖子老师的追捕后,救下了小六。在那时,他们第一次互相交互真心……

为了避免与长脖子老师发生不必要的麻烦,男人快速出了学校。并且随着与目的地的接近,他心中的感应也越发强烈,不断地催促着男人加快脚步。

乘坐着来时的门板,度过弥漫着大雾的海峡。男人踏入密林,向着心中的方向,即使再是布满陷阱的密林中,男人也不会迷失方向。

终于,男人来到了最初的地方——猎人家。

男人心中的感应消失,它缓慢踱步在房中。捡起了当初砸门用的斧头,砸开了小六当初被囚禁房间的房门。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倒在地上的音乐盒。男人捡起音乐盒。与当初在峡谷中自己砸坏的那个一模一样,或者说那个由瘦长鬼影仿造的音乐盒,与男人手中这个一模一样。

男人坐下,仔细端详起手中这个乌黑小巧的音乐盒。它记载了小六与男孩还未相遇的那段孤独时光,如同轻盈的音乐声一般,总在回忆中飘荡。

男人打开盒盖,其中只是平平无常的机芯组件。合上盒盖,转动发条。轻盈的音乐声从盒内传出,男人心中的感应猛然重现。他再次缓缓打开盒盖,像是第一次打开礼物盒的小朋友。小六出现在了音乐盒中,他双手抱膝,低着头,是男人第一次见他时的那副模样。

“嘿!”男人同初次见到小六那样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同样温暖,但眼中噙满了泪。

小六招手示意男人靠近,小六在男人耳边轻声说道:“你已经独自前行了如此之久,就让我们走完这最后的旅程吧……”

——

贪鳄号中,瘦长鬼影将the lady的尸体放在床上。他的身后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六。

瘦长鬼影深情地望着the lady说到:“你看看你,吃掉别人的灵魂,确实可以变得年轻。但效力过了之后,便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瘦长鬼影抚摸着the lady的脸庞,“听说了贪鳄号之后,我便大致猜到你在上面。可惜……但没关系,亲爱的,你马上就会回来了……”

“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真让人忍不住发笑。”小六躺在地上,嘲笑着他们。

瘦长鬼影怒了,转身抓起小六,“那也好过你的背叛!”瘦长鬼影说完便笑了起来,“你背叛了他,你还以为他会来救你吗?”

小六也笑了笑,没再说话。瘦长鬼影将小六放下,又继续说道:“等到日出,我就可以开始复活the lady了,小可怜虫,希望你的朋友能来吧。”

——

音乐声停,男人小心地将音乐盒放进兜中。但他却停下了返回的步伐,思绪在他的脑中混乱地搅作一团。此刻,男人被小六放手时的绝望紧紧缠绕,挣脱不开。

“呼呼……”城市还在痛苦的挣扎。男人用手抚摸着地面“对不起。”他向城市道歉,“活着的人确实是盲目的,让我下来吧,我们聊LC市此刻也不再咒骂男人,似乎是临死前的释然。地面打开一条缝隙,男人顺着裂缝走到了下界。

下界中那些长在血肉中的眼睛,大多变成了如混凝土一般的灰色。少数还明亮的眼睛看着男人,眼神尽显空洞。血肉凝结,一个具备人形的怪物,顶着一只眼睛走了出来,与男人席地而坐。

“那封信是我写的。”城市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找遍了回忆,都找不出用那种字迹的人。”男人回答到。

“我上当了……”城市说完便陷入了沉默。

“是瘦长鬼影?”男人问到。

城市点了点头,“我太想变回希望小镇了……太想了……可目前看来,瘦长鬼影是不会回来了……”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回船上吗?他们两人打的很激烈,小六危在旦夕。”城市问到。

“我……”男人欲言又止。

“不回去也罢。我死了,你在这座死亡的城市中也会缓慢死去。”城市说罢,见男人依旧沉默,又问道:“你害怕死亡吗?”

男人缓缓抬头,眼神同样空洞,找不到任何问题的答案。

“畏惧死亡的人,是在畏惧死亡本身吗?我看不尽然,他们畏惧的是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填平心中的沟壑……上船吧,只有你能救小六。”城市缓缓说到。

“我没了能力,上船也是死路一条。”男人说到。

城市听完嘲笑起男人,但笑完之后又双双回归沉默。

“算了吧,跟我一起死多好。”城市摆摆手,准备安静的接受死亡。

男人站起身,“不,我应该要回去,你给我能力吧,求你!”对男人的乞求,城市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不相信你。”

“我们做个交易,”男人将记忆化做两段绳子,将一段交给城市。“我将记忆放在你那儿,作为交换,你给我能力。如果我在日出后没回来,你扯断绳子,我的记忆归你,你活下去……如果我回来,我帮你恢复成希望小镇。”

“是不是你们这一类人都这样……”城市的软肋同样被男人抓住,而且有记忆的保障下,城市还是答应了男人。

城市走回血肉之中,血肉几乎变为灰白,只剩下两只手在外,随时准备扯断绳子。获得了力量的男人直奔贪鳄号……

——

“和我想的差不多。”男人迅速找到了瘦长鬼影与小六。

“苍白之城,你个混蛋!”面对重获力量回归的男人,瘦长鬼影迅速猜到了原因骂到。“我原以为小六会直接吃了你,可惜……最好不要来干扰我,不然我杀了你……”瘦长鬼影似乎男人有些忌惮。

“我对你说过,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男人语气平静。手一挥,小六来到男人怀中。小六仅存有微弱的鼻息,生命已十分垂危。男人打开音乐盒,其中的小六跳了出来,融入了怀中小六的身体。“你不会再挨饿了!”男人轻声说。

而此时瘦长鬼影却扑了上来,男人将小六放下,眼睛中迸发出仇恨的火焰……

“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红过了天边的朝阳。男人抱着小六走出船舱,坐在船舷上。男人望着火红的朝阳轻轻叹了一口气。怀中的小六逐渐消逝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