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约定

慕白不动声色的持起茶盏,垂眸吃茶,一盏茶早就凉了个透,他浅啜了一口放下。

“你体内灵力紊乱,突然暴走是怎么回事?”

“啊?”

夏初双手托着自己的脸,也将目光移了开去,被他这么一问心中也很是茫然。

“以前从来也没有过,我这点稀松的灵力还能紊乱?”

慕白的眸光一直落在眼前的茶盏上,看着那杯中茶水若有所思。

“可能是那天施术玄净阵,牵动了你本体凤凰的元灵,才会……”

“你怎么知道?”

夏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些年来瞒得好好的,怎么才见了他两次,就露了馅?

慕白神色淡定又轻啜了一口冷茶,扬起的茶盏掩住了他唇角弯起的一抹弧度。

状似无意的一试,还真的是上古凤凰呢……

夏初心思聪慧,却远不如他狡诈,三千年来亲手染过的妖魔血,又岂是看了万年的话本可以比拟。

她是担了个恶名实则纯良,他则是顶着一脸周正,暗里蔫坏。

“我没有告诉旁人,连父君也未曾,你不用这般局促。”

慕白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局促不安的脸上。

既是上古凤凰,修行如此滞慢,与三千年前初见时相差无几。

时至今日,居然连掐朵云都不能够,也太匪夷了一些。

看来那仙脉被封才是症结,她如此,自己以前亦是如此,两人还各自持有半块琉璃八卦坠。

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过牵强,连说服自己,都是不能信的。

“那……你帮我瞒着?”

夏初心下松了口气,语气比刚才还要软上两分。

“可以。只是……”

夏初听了这只是二字,刚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慕白见她一副任君鱼肉的模样,有些失笑。

“上古凤凰身份尊贵,为何要瞒着?”

夏初见他没有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只是纯属好奇,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去,不由叹了口气也倒了杯茶喝。

这一口冷茶下去,才发现她刚刚自认甚是得体的照顾,原来竟是给他灌了个冷水饱。

慕白心思通透,看她一口茶吃的不上不下,面色讪讪,也知道她在尴尬个什么劲。

“凉茶醒神,正好仔细与我说一说他吧。”

他故意点了出来,加重了她心里的那份负疚,一五一十将冬末的嘱咐都交代了一遍,还如他所言,仔细将她和冬末昔日相处的过往,也说了个分明。

最后,她缓缓看向慕白,目光空凉,神色凄清。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要你那半块琉璃八卦坠。那肯定是他的东西,若是于你无用,能不能给我?”

“不能。”

慕白没有丝毫犹豫,这过往虽然听的满是不舍之情,可于他而言,这半块八卦坠也似乎关乎着九瓣沙华。

别说他不想给,就连夏初的那半块,他都想要。

只是他没有夏初那般浑不知羞,昨日里,竟然探手生抢。

“他留了半块给你有他的意图,那么这半块给了我,也自当另有他意。”

慕白拒的彻底,理由也是冠冕堂皇。

只是,触及她闻言为之一黯的眸光,素来冷情冷漠的心,多了那么一丝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都是执念所累,他抿了抿唇,续道:“我可以帮你找他,又或者,他若是再来寻我,我可以帮你尽量留住他。”

“当真?”

夏初灿然一笑,梨涡浅浅,盛着晚霞,晕满了璨然。

这话就像一簇星火,燎原了她心底的荒芜,冬末既然留了另外半块给他,他定是会比旁人更容易寻到冬末。

“当真。”

倘若他之前对冬末并不好奇,那么听完了夏初和冬末的过往,难免也会心中生疑。

他是见到了夏初之后,才开始无休止梦到纠缠他三千年的九瓣沙华。

莫非冬末给了他们一人一半的八卦坠,是希望他们一起去寻那九瓣沙华?

总而言之,若是能够寻到冬末,或许他的古怪梦境,也会有所解析……

慕白尚且浸在自己的沉思中,猝不及防被夏初双手紧紧抱住。

“太好了,终于不在是我一个人的念想。”

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窗外的花树,天边的晚霞,脑海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的九瓣沙华,全都看不见了。

鼻端袭来夏初身上淡淡梅花的香气,带着些清冽的味道。

那味道让他脑中的某根弦,骤然一紧,万般疼痛起来。

他双手推开夏初,才觉得灵台被束的感觉松下,额上与后背,顷刻间,渗出细密汗珠。

夏初被他突然推开,面上满是不解,不是刚才还好好的……

她就是一时激动,这些年在轩辕山上,虽然师兄和炅霏都待她极好。

可她仍是觉得心无归属,她只是甘愿留在原地等待的一个人。

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

等着他于哪一日脚踏祥云,迎着清风,披着一身清冽梅香,翩然而至。

即便是风尘仆仆满面倦怠而来,于她而言,也是足以湮灭世间一切的得偿所愿。

她……不过就是太想他了。

如今得知了他在这天地间,还有另一个人的维系,爱屋及乌忍不住就想亲近。

每每看向那双极度相似的凤目,记忆中所有的往昔都格外清晰,历历可慕。

慕白没有她心中翻覆的那些滔天巨浪,他此时元神受损灵力虚空,刚刚又突如其来遭了头疼,眼下稳着身子迈出院落都极为勉强,见了寒飒才往他身上一靠,让他速送自己去灵泉疗伤。

夏初面色困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虽然慕白已经越过了她的身高,可在她的心中,委实拿他还当个初见时的小仙童那般喜爱。

如今,当初的喜爱之情越发深了,拿他当做冬末的维系那般亲近。

想当年,万岁宴的时候自己也抱过他,如今与她这般生分可如何是好,她还要同他一起去寻人呢。

夏初怅然想着自己小的时候,就很欢喜冬末的摸头和抱抱。

怎么他这模样看起来,非但不喜,还甚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