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誓言 (3)

一座金色的琉璃咸阳宫,被放在一块褐色的琉璃板上,那金碧辉煌的屋顶,顶天立地的廊柱,虎虎生威的瓦当,惟妙惟肖地把咸阳宫做了一个缩小版,这是花了两年时间才完成了作品,现在,琉璃公子决定,将它送给秦王当作一份礼物,同时也是完成第二个对熊忆的测试:胆量。

他打听到,当时走上台阶的燕国第一勇士秦武阳,畏惧于秦的卫士阵列,露出了惧怕的表情与身体语言,而正是这个微小的细节,很从被卫士们发现,他们变换了队列,改变了旗帜的位置,警示远处殿上的秦王,让他尽早做好准备:来人可疑。

正是同伙的胆怯,暴露了荆轲的来意,琉璃公子可惜的是,为何像荆轲这样的义侠,还会看错人,而这个失误,导致了他的失败和送命,因此,他要培养的人,需要万无一失,做到这一点,就是不断地测试,不断地淘汰,每年可能只有一名能通过,也可能二年三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但是总有找到的一天。

他对熊忆说,明天陪他进宫,进宫后,全程都需要他捧着这座镂空的咸阳宫琉璃,它并不重,但是放在琉璃板上就非常难拿,如果有一点闪失,比如身体一歪,脚一软,就有可能将它滑到地上,碎成粉。

他问熊忆,愿不愿意试试?

在场的店员都觉得公子疯了,从未有过用这么珍贵的艺术品去试探一个孩子,万一他被吓得腿软打滑呢?那里可不是游乐场。

琉璃公子让哑巴管家捧着另一件琉璃进屋,原来是另一件琉璃咸阳宫,如果熊忆捧的碎了的话,管家会接着取出第二件。而这件并没有展示,它被仔细地包好,放在一个盒子里,由管家拎着,即使盒子掉在地上,也因为里面放了防震的棉花和布料而减少损坏的可能。

熊忆点点头,跟在琉璃公子身后,他开始在院子里练习走步子,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会儿手就酸了,公子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的步子,公子停下来,说从进宫到走到大殿,正好是这个时间,你要忍住任何的想法,只管捧着它就好。看到卫士不要害怕,就当他们是木头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熊忆就被叫起床,管家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一碗软和的羊汤面,还给他煮了两个鸡蛋,吃得暖洋洋的,身上的力气也有了,然后又让他换上一身新做的黑色衣服,把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让他坐上马车,而那块琉璃咸阳宫被放在盒子里,并没有让他在马车上捧着,毕竟这一路上颠簸不定,万一马惊了或发生意外,都有可能把琉璃碎坏,熊忆这才明白为什么客人座马车都不捧琉璃,宁可让店员跟着行车,走路还是比坐马车稳当啊。

天亮起来,咸阳宫外面集聚着大臣,典礼宫出来召集后,先把大臣们放进去了,他们只能在门外等。

天边的云彩开始变得红起来,太阳快出来了,典礼官出来通报:秦王召见他们。

管家小心翼翼地把东西从盒中取出来,双手交给熊忆,他给了孩子一个鼓励的眼神,只能待在外面等待。

公子在前面开道,熊忆捧着物品紧跟在后面,怕他跟不上,公子有意放慢了脚步。

熊忆只看着眼前的路,并没有看台阶的两边,那一排排拿着弩箭、握着刀剑的卫兵森森然地盯着台阶上的人一举一动,要是你不小心眼神一溜边,立刻给吓得腿软。

走着走着,熊忆的眼前模糊起来,他想着这条路,荆轲走过,高渐离走过,今天自己又走过,怎么能不鼻子发酸,眼泪涌上来。

熊忆努力地忍着泪,他一步步地数着数,快步跟上公子,渐渐地,他们来到了大殿的门外。

琉璃公子转身,那一座琉璃作品稳稳地捧在熊忆的手中,只是他的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虽然没有吓得腿肚子发软,但也是被秦宫的阵式给吓着了吧,他认为这次算勉强过关。

琉璃公子从熊忆手中接过物品,只一只手托着,快步走进大殿。

熊忆这时才长舒一口气,用衣袖把眼泪和鼻涕都擦干净,他开始打量起咸阳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