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陈谦面临的选择自然就不多了。
现在他的目标放在了爵位上。
因为他到现在还是一介布衣,连最低等的爵位都没有。
虽未明文规定,但大家其实都明白。
连爵位都没有的人,基本上就只能当一辈子啬夫那样的小吏了。
这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惯例!
大赵国爵位二十等,用的就是秦汉那一套。
想要获得爵位的话,要么有战功,要么,有其他的功绩。
像陈谦老爹是有爵位的,而且已经是到了第五等的大夫,这是用战功换来的。
遗憾的是,在这一点上面,大赵国倒没有继承秦汉制度!
因为,它不允许将士战死之后把这爵位传给儿子。
否则,今天的陈谦就不必伤脑筋去获取爵位了。
除了战功,一般人要想获得爵位,也可以通过纳粟,也就是交粮食给官府来获得。
还有捐钱、上交马匹或牛羊都可以。
当然,这个东西是有数量的,不是量大的话,那还是洗洗睡吧。
相对而言,对陈谦最现实的,就是纳粟和捐钱了。
但说到底这就是一回事,因为只要有钱的话,无论是纳粟还是捐钱都是一样。
问题是他没钱啊!
真正是穷的叮当响的人!
陈谦也曾想过经商,以他的见识,想要赚点钱应该不难。
但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他给直接否决了。
一来,是因为生意做小了来钱慢,不划算。
二来,生意如果做大了,自己却有钱无势的话,迟早被眼红的人给生吞了。
尤其是如今商人地位低下,动不动就被朝廷征发去戍边打仗,家破人亡乃常有之事,未免太危险了一点。
所以,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走传统的耕读之路。
只要干得好了,粮食丰收了,钱也就有了,一切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以耕读为本,还能够得到一个非常好的名声不是。
如此一来,家中的那些田地,自然就得重视起来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陈谦也不耽搁,第二天一大早便出门往自家田地里去了。
家里的田地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离家不过二里地,就在临水里东面不远处。
临水里之所以叫临水里,就是因为它距离南面那雁门水并不远。
这部分田地,乃是从前就分到的。
因为临河,所以不用担心用水问题。
只要天时不错的话,基本上来说收成都还可以,看了一下,基本不用太担心。
看过这边之后,他才向着另外那几十亩地赶去。
朝廷抚恤的那块地就离家比较远了,毕竟,那是几年前才划给的。
相比这边的这一块,那个地方的条件就要差上许多。
别的都不说,光是一个水源的问题便相对麻烦一些。
因为它离河流比较远,无法靠水量充足的雁门水来供水,只能够靠山上的溪流来灌溉。
足足走了半个小时,陈谦这才来到那一块田地面前。
这一块地上面除了种植一部分麦子之外,剩下的全都种了粟和高粱。
之所以还种着粟和高粱,并没有全部种植小麦,其实有另一种考虑。
那就是备荒!
陈谦到的时候,刚好见到有几个人在田地间出没。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王全忠跑这里憋什么坏呢。
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张姓老农他们。
几人见到他过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转身离开。
陈谦觉得奇怪,便将他们都叫了过来。
“大家不在自家地里忙活,都跑这里做甚?”
“我们....就是随便看看!”张姓老农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见到这些人的神情,陈谦忽然间明白过来了,感情是舍不得这些庄稼啊!
毕竟,自己辛苦了一年,如今终于要收获了,却与自己再无干系,感情上终究是不太过得去。
这就好比辛苦生养了个娃,等到孩子长大了,忽然间说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一样。
本来按照租佃的规矩,从播种到收获,都是由他们这些佃户负责打理的。
这里收获的粮食,他们只要按照规矩交一部分给陈家就可以了,往年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但这一次,他们被王全忠所威胁,不得不放弃了租佃。
以致于,这里本来有他们一部分的粮食,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如果按照常理,即便是退租,也要等到这一季生产活动完成才行。
也就是说,他们要等到本年夏收结束,将该得和该交的都交割清楚之后,大家才能正式解除租佃关系。
不过,王全忠本来便打算以此逼迫陈谦卖地,自然不会让他们顺利完成租约的。
他就是要让陈谦因为没有佃户,白白损失掉这些粮食,从而陷入困境。
不得不说,王全忠这一招还真是打在了关键处。
陈谦略一沉吟,对几人招呼道:“来来来,咱们都坐下说话!”
大家伙,在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
“我对这田地里的事不太清楚,大家都是老把式了,就你们看,今年这收成怎么样呢?”坐下后,陈谦扫了几人一眼,问道。
张姓老农回头瞄了一眼地里,信心十足的说道:“今年年景好,雨水足,这块地虽然不靠河,倒也没有缺过水。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一个好收成是少不了的!”
“那没说的,从去年到现在,我们可是精心伺候着呢!从来不敢有半点疏忽,大家说是不是!”
一说到自己精通的事,在场几人顿时谈兴大发。
“可不,就是对家里婆娘也没这么上心过啊!”
“没办法,这全家的命根子呢,谁敢大意啊!”
........
说着说着,陈谦忽然间来了一句:“既然收成好,那大家伙应该都够吃的吧?或许,还有些余粮,可以卖了补贴家用?”
此话一出,本来是挺热闹的议论,一下子冷场了。
大家的神色变化不小,随即便都唉声叹气起来。
“不瞒您说,虽然这几年年景不错。但我们这些人也就勉强吃饱而已。”张姓老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是啊!就这,还大半都靠着粟米和黍才能够撑过去!”
“赋税杂捐太多,交了朝廷的,剩下的也就将将够吃罢了!”
“这还是丰年,要是换个灾荒年景的话,恐怕大家都得啃树皮了!”
大家议论纷纷,显然对当前的现实有颇多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