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我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是小学吧,迷迷糊糊参加了县上乒乓球比赛,朦朦胧胧训练了一个多月,又稀里糊涂坐上了去县城的车。
车上很狭窄,有些许多人的呼吸声。与我同行的队友很安静,而我却显得异常兴奋。
远山云雾缭绕,大片的绿中总有几棵烈艳如花的树,它们不像落叶,像又一次绽放的绚丽,红枫。已然是秋季,风呼呼刮过车窗,打得我脸生疼。
不知怎么,我和身边的老者交谈起来,他说我是“知识分子”,要考考我。我点头。
于是他问我“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公平?”对于小学的我似乎太深奥,但我也思虑了很久。
不知道是谁的手表,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得那么清晰。
“是生命吧,每个人只有一次。”我回答他,心中觉得这个答案应该不错。
老者笑呵呵地看着车窗外,又看看我“我觉得是时间,时间最公平。”我心中反驳,却又无法开口,明明每个人所活的时间都不一样啊!
“无论你用不用它,怎么用它,它就在那里。”我思索,似乎有一些道理。
“可是生命是有限的,对于每个人。”我还是说出了口,与他辩论得火热。
车内只有我俩的声音,和窗外呼啸的秋风。年少气盛,或许当时人们已经被天气弄得烦躁,连在公交车上小憩,也要被打扰。
但固执的人眼里只有固执。我们给问题两个回答,明明都不知道是否是正确答案,却非要在两个回答中论出一个正确,现在想来荒谬。
那么他,到底是否知晓真正的答案?
转车,我与老者告别。
这车更大,人更多,却不安静。相反,我倒是安静下来,这四十分钟的车途,我在想着些什么呢?早已忘却,只当队友喊了我好几声,艰难地伸出手拍我的肩,我才回过神来,下了车。
差一点儿就要被丢在陌生的世界了。
一行八人,我们先到了旅馆,收拾了些东西后,又跟着老师走了很久,来到县城体育馆熟悉场地。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场景,但那个时候无知勇敢,仿佛要和在场所有选手交个朋友一样。
有趣的是,我遇到了我的前校长,他很和蔼,有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知道我们是他曾带过的学校,他给我们加油。
许多队伍来势汹汹。比赛分为团体赛和单打个人赛。前两天都是团队赛,比赛的分数早已经记不清。但也名列前五,也算不辱使命!
那晚我们在河畔边散步,他们兴奋着,在街上追逐奔跑,身上单薄的衣服,盖不住他们的热血与骄傲。
自命不凡的人总是与众不同,格格不入。
一排的灯光,是橘黄,树丛摇曳,金黄的银杏叶在风中飘舞,是上还是下?它是否和我一样,能感受到江风的温度呢?
江的那边灯光明亮,像群星。
直到他们在二十多米远的前方,用着兴奋而又真挚的声音朝我呼喊“幺鸡,快点儿!”
于是在夜幕下,灯光里,我扣上扣子,与银杏叶相拥,朝他们跑去。
最后一天的单打,淘汰到只剩我一人,比赛漫长而又琐杂,老师只说等我打完就回去,于是我心里涌起一股压力。
第一局赢得很轻松,但后面我开始频繁地看比分牌,心里总觉得再赢一个球,我就平了,就超了,就会赢了。但我没有主角光环,我醒了,输了比赛,也与前三失之交臂。
明明当时只难过了一下下,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却觉得遗憾?
愁绪摞起高高一叠,越过墙头,它却叫我不要声张。
回到学校,校长专门为我们颁了一次奖,团体赛,个人奖,优秀运动员。那个领奖台我站上去三次,这就叫做高光时刻吧。
我的目光没有与台下的任何一个人交汇,却和前方虚无的对着自己微笑的自己相撞,喜悦,不在我脸上。
回家,我又遇到那位老者,他拿着一支笛,应该是去养老院吧。我之前见过,没有鲜衣怒马,迟暮也走天涯。
那时,我终于不再迷惑,也多了一项热爱,我把奖状紧搂,赋予它们我的温度。
生命似词,时间如曲,热爱是歌。生命短暂相拥,时间辗转流逝,而热爱被世间包裹,传唱,仿佛永恒。
有些问题没有答案,却有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