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时候,农场的工作人员来通知江茂才:“你女儿江筱禾来找你,去会客室见一见!”
“什么?沈同志你说谁找我啊?”江茂才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产生了幻觉。
“你女儿,江筱禾!赶紧的,别拖拖拉拉,耽误老子的时间!”沈同志有点不耐烦,要不是那姑娘给了他五块钱,还有一条香烟,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让她见江家的人?
不是亲属(没有可以证明江筱禾跟江家是亲人的介绍信或者证件)的话,最多允许来人留下东西,工作人员代为转交。
江茂才没有办法,只好决定去见那突然冒出来的女儿。
祈小满很担心丈夫,连忙道:“我陪你去!”
江一帆连忙站了起来:“还是我跟爸爸去,妈你身体不好,好好休息!”
江一航也连忙表示要一起去。
父子三人跟着看守,匆匆来到会客室。
听到脚步声,江筱禾早已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还没有进门,江茂才的视线,就被牢牢的吸引了。
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娘,看上去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一下把她拉回到了三十年前,他跟妻子刚刚认识的那个时候。
“真像啊!”江一帆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这个姑娘,跟父亲母亲都挺像的,跟大姐就更加像了!她跟大姐,至少有九分像!
说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实在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江茂才跟江筱禾,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彼此的眼中,不知不觉的,都有了泪光。
江一帆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这位姑娘,请问你认识我父亲么?”
江筱禾回过神来,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从包里取出一包花生米,一包果干,递给了沈同志:“这位大哥,我想跟他们好好说说话,还请给个方便!”
“行,不过不能关门,我也得坐在门口!”沈同志退了一步,却不敢失了分寸。
“行,没有关系,这样就挺好的!”江筱禾也没有在意,只要不是目光炯炯的盯住他们,在门口就在门口。
沈同志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门口,一边吃花生米,一边喝茶。两只耳朵,却竖了起来,很明显是在偷听。
江筱禾无奈摇头,转身走向江茂才,直截了当的挑明:“我叫江筱禾,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个在你们身边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江语萱,是被她的亲生父母费尽心思掉包的!”
父子三人,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就连沈同志也忘了喝茶,猛然站了起来,看向屋内。
这真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啊!
掉包计?狸猫换太子?真假千金?偷换人生?
此时此刻,上过初中的沈同志,脑海里不禁闪过这些词语。
好一个狗血的故事啊!
没有想到,现实生活中,还真有这样的故事。
江茂才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姑娘,你是说,你才是我的亲生女儿?那个江语萱,是冒牌货,还是被恶意掉包的?”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看似询问,其实下意识的,非常的希望这个姑娘可以给她肯定的回答!
那个他疼爱了将近十八年的女儿,他真的不想要了,也要不起了!如果,那个真的是冒牌货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不那么伤心,不那么难过,不那么绝望了!
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深渊,更让人绝望的呢?
江筱禾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希冀跟期盼,她连忙用力点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回答:“是的,就是这样,您并没有听错!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她早已泪如雨下,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见她这样伤心难过,江茂才的心,忽然就跟被针扎一样的痛。
“好孩子,我相信你!”没有什么理由,他就想要相信她,很想要抚平她心里的悲伤。
江一帆也很激动,上前几步,看着她:“你真的是我的亲妹妹?这太好了!”
“爸,二哥,你们莫不是疯了不成?就算语萱伤了你们的心,你们也不能就不认她了啊?!”江一航顿时傻眼了,急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出声制止。
语萱,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亲妹妹啊?
江茂才跟江一帆没有搭理他,继续目光热切的看着江筱禾,含笑带泪。
二人都有一种直觉,这个姑娘,应该就是江家的骨肉。
江一航气急败坏的冲江筱禾大吼:“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再胡说八道的话,看我不揍你!”
江茂才忍无可忍,断然怒斥:“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那个白眼狼,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维护?!就算她真的是江家的亲骨肉,也改抹除不了她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个事实!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的话,你这个儿子,老子就不要了!”
江茂才气得够呛,恨不得一棍子把这个儿子给敲醒。
江一帆也气得不轻,对自家弟弟没有好脸:“你得了吧,那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即便是亲生的妹妹,我也不会认了!”
认那样的人,还不如在这农场里,随便拉一个人认作亲人。
江一航愤愤不平的瞪了江筱禾一眼,嘴犟得很:“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世的?!”
那恶狠狠的样子,仿佛江筱禾的话但凡说服力不够,他都会扑过去手撕了她一样。
江筱禾的心里一寒,对这个三哥,再次有了芥蒂。同时,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心里膈应的慌,憋屈的慌。
“我是在不久前,才得知自己的身世的。有一天晚上,我那养父乔庭园喝醉酒了,自己说秃噜嘴,该说的不该说的,倒了个一干二净......”
她平铺直叙,将她前世今生所了解的相关的事情,捡那能讲的,一五一十的,一字一句的,给讲述了出来。
这讲述,明明不过是最平淡,最朴实的语言。
可是讲到最后,她却忽然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三哥江一航一眼。
就是这么一眼,就让江一航不禁觉得遍体生寒,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知道羞耻,还不算无药可救!”
江筱禾淡淡一笑,表面上好像没有什么,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