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瞬间静息,那一声“嘎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李炎青瞪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树木。左右捏着一块白色石头。
他不敢动,就同上次一样。恐惧从来不会因为你觉得勇敢而弃你而去。
昏暗的光线下,李炎青看到一抹浅白的物体一晃而过。李炎青从地上起,向右边一颗树靠去。要是有什么东西,他也可以爬上去避险。只有这样他才会有一点安全感。
咽下一口生硬的唾沫,河水在乱石上撞出响声。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他朝那里扔去一块石头,树林下的野草发出一声杂响。依旧没有动静。
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继续打量垒起的白崖。常年被水冲刷,石表面过于光滑,想爬上去是不可能。接下来就只有绕,可要绕多远这是一个未知的问题。
野草发出一连串响声,李炎青捏紧手里捡起来的石头。又看到一点白,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这次看的更真切。
这么晚,他可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会很善良的和他问好。撒腿就跑,边跑边朝后看。河流在李炎青的奔逃中,越来越远。
翻过一个布满乱石的土坡,这里没有树林,而是一块清澈的小湖。勾月挂在空中,散发着皎洁的月光。湖上波光粼粼。
没了高大的树木,从森林冲里出来,只感觉眼前一清,视野广阔,天星悬垂。
全是花,各种各样的。秋季的风似乎吹不凋这里的花瓣,宛若一个春天的良辰。就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一个安静的女孩坐着。摆弄着双腿,她背对着李炎青。
可以说李炎青什么也没看见,但是他愣愣的呆在那里。清风荡起了女孩的头发,她轻轻的摆弄脑袋,乌发像倾泻而下的瀑布。
李炎青缓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趴下。不敢让她看见自己。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李炎青到底是一个胆小的人。慢慢的朝后面退去,树林里一切如旧,没了花海,没了月光,没了动静。
身后没有东西追来,高大的树木仿佛长到天上,遮拦一切。李炎青回忆女孩的背影,轻笑着。
今天会不会还有那天的运气。也许可以去问问那个女孩。但转念就抛弃了这个想法。他必须到那里。
再次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多远。方向已经迷失。走着走着又遇到之前的那棵树,上面用石头刻着醒目的字。
疲乏的身子,心理的煎熬。折磨着李炎青,他双手抓着头发。“我就应该问问那个女孩,现在举足不定……啊!”
天牛山里的灌木下,指不定是什么。李炎青一脚踏空,失去支撑的李炎青惊呼一声,整个人从山坡上滚下去。
衣服被灌木撕开,裸露的皮肤划出长长的血痕。李炎青咬着牙,站起来右小腿一阵阵的痛。他忍不住呻吟一声。
“刚刚为什么不问路?简直就是一傻瓜,没事装什么大尾巴狼。这天牛山迷宫一样。谁能救救我!”长时间的心理折磨,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奔溃。
没有一点希望,时间还那么长。
李炎青流着泪,捏紧的拳头捶打在地面。冰凉的感觉从手上传来。秋天的地面遍布着一层晶莹的白霜。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润湿。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却一点也不冷。
按照上次的经验,自己肯定抵不过这一夜的秋寒。他镇定下来沉思,看着自己沾染泥土的双手。
抓起一手泥巴,很快上面的白霜就融化成水。李炎青又将手按在地上,周围的霜也在融化。他感觉到大地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有一种温暖的能量,从西边扩散过来。像是一种看不见的波。
李炎青流着泪,呵呵的笑出声。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李炎青抹去泪水。连忙的朝西边走去。走一段路,将手按在地上感应一次。就这样翻过几个土坡,终于看见了那夜一样的白色岩石。还有那一条急促的河流。
李炎青跃过灌木丛,站定后看着河流,一时间有些不真实。
“哈哈。”
他能感到体内暖流的疯狂。走到河边,捧起河水喝到口中。一样的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开。李炎青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这一路来的确实不容易。
可这河太急,下去就直接就给冲到下面去。李炎青将头伸到水里,却忘记夜色没有足够的光。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一片黑。
夜更深了,风时不时刮起来。李炎青的衣服很快就被暖流蒸发干。他疲惫的倒在地上,浑浑噩噩的睡着。
当他醒来,天空已经大亮。想到什么,猛的坐起来。
天亮了,父母也该发现自己又不见踪迹。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有些愧疚,又让父母担心。他走到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流。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吧!
头埋进河流,睁开眼睛朝河底下看去。几块白色石头,镶在河床的淤泥中。看不出一个所以然。可是他感觉一切的暖流,都是从这里散播开。
李炎青烦闷的一脚踢在小石头上,飞出去的石子溅起一圈涟漪。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从上游跳下去,然后潜到河底。
李炎青捏紧拳头。告诉自己,他不需要平凡的一生,而且妹妹不能就这样死掉。这是一个年轻人最极致的冲动。但到目前这个处境,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李乔宛天生就体弱多病,城里的大夫诊断是寒岁症,治不了。十七岁就会死。他不能让妹妹就这样不挣扎的死去。不能像一只飞鸟说不出一句话就落下荒野。
那是他妹妹,不是一棵草。
而且走是走不回去。等人来救?天牛山这么大,这么复杂,找到的可能几乎为零。关键在于这暖流绝不是,一般事物能够解释。所以他敢压上自己的赌注。
这真的有机会赢。只有他成为仙人,妹妹才有一线生机。小时候的梦想,也许只是纯洁的向往。但长大后,他每看到妹妹痛苦,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仙人。
河面溅起一大片水花,李炎青顾不上呛了几口水。睁着眼睛,看着河底的那几块石头。全身绷紧,迅速沉下去。
冰冷的感觉如此熟悉,湍急的河流将他裹挟的飞快。一把抱住河底的白岩石,胸口撞在石头上,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气。可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
李炎青双手紧紧的扣在石头上。感觉体内的暖流在飞速窜动。皮肤变得通红,巨大的热量,无法排出在体内堆积。
他不能放手,现在他肯定这是仙人的东西。就像是村里,李建秀说的故事一样,这是一个机遇,也许就能改变自家的情况。
憋住的气,在肺里已经消耗待尽。可他并没有窒息的痛苦。不再需要呼吸,体内的暖流维持着一切消耗。不过剧烈的能量在体内流窜,无法排出,一直堆砌下去,他只有暴毙的结果。
脸上的血管,就像是一条条青色的蚯蚓,人也从精瘦的小伙,变成过度肥胖的圆球。一路上原本被灌木划开的口子,本来在暖流的作用下,已经结痂。此时终于被胀破。
鲜红的血液在河中流逝着,像红色的烟。排出的巨大的热量在周围扩散,将河流截断。以李炎青为中心鼓起一个大水泡。
李炎青奄奄一息,趴在白色岩石上。一动不动,已经失去意识。
殷红的血,在白色岩石上流下。热量蒸发的河水,在上空形成大量白气。一声巨响,热量爆炸开。行成一股旋转的飓风,周围的树,像落叶一样无力的被卷走。
白色岩石,慢慢的在消融。整个天牛山亮起一道冲天的光柱。
“砰”的一声。
天牛山像个摔碎的泥罐子,到处都是裂痕。从裂缝里喷薄出炽烈的蒸气。
随后,大量白色的寒气冒出,滑落的山体被冻在半道。迅速降低的气温,在山体结下一层坚实的冰。
天牛山内部,不知道发生什么。山体剧烈的摇晃着,不过表面那白色的坚冰,却没有丝毫裂缝。
剧烈的震动,波及到半个青原州。高楼崩塌,官道横截,堤坝毁坏。只是倾泻而下的洪水就吞没数个城池。
“上古元魂?怎么会在这里?”崖风山脉深处,精神奕奕的一个少年,手里拿着锄头,在院子里松土。
这条山脉上,还有很多这样的房子。按照帝国第三条律令,山脉属于森林资源。不能用来私自建房。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些大能者不能办的,毕竟帝国还要依靠他们这些仙人。
国家的束缚,可捆不到这些仙人身上。
数道光,朝着天牛山飞去。至于死去的百姓,就看这些生灵的运气。
青原州数个地方,飞出白鸽。至于飞向何处,就不得而知。
青原州,州府,不周城。
红漆大木的府邸,一女子正在给自家河塘喂鱼。“小红,你吃多了。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