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持续工作了半个多小时,房间的固话响了一次,是催促倪磐到楼下取外卖。
倪磐是个一投入工作就忘记娘叫啥名字的人,电话放下了,又继续指挥周峰。
十来分钟后,门铃响起。
“结果出来了吗?”
“正在搜。”
“你去开门。”
“哦!”周峰起身,走到门前,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夹克,一脸英俊,手里勾着个白色的塑料袋。
难道是老大的情人,
不对啊,
老大有情人,怎么会叫他留下来干活。
周峰警惕:“你找谁啊。”
“住这房间的人。”
周峰见他一脸傲慢,倍儿不爽:“什么鬼,走吧,你走错门了。”
周峰正要把门关上,门却被一股力量顶住。
湛宇的手按在门上,原本阴沉的脸色更拉下几分。
“叫倪磐出来。”
哦,原来真得是老大的情人。
周峰又上下打量了湛宇一番,
上乘尤物啊。
“周峰,搞什么鬼,这么久。”
见站在门外的人,倪磐以为自己眼花了:“你怎么上来了。”
湛宇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粉色的,旁边的男人,蓝色的,衣服上都有一头黄嘴黑脸大鸭头,他的眸色有些加深。
“你还没拿外卖。”
“哦,不是说在前台放着么。”
“折回来的时候,看到还在台面上,顺道送上来。”
倪磐勾过袋子,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有些冰凉。
“哦,谢谢啊。”
倪磐见他没有转身走,脸色也不太好看,问:“你还有事?”
湛宇瞥了周峰一眼,出乎意料地抛了句话:“你男朋友?”
男朋友?谁啊?
倪磐愣了几秒,见湛宇看着周峰,周峰不知道看哪里。
“哦,他呀,我同事兼好朋友,周峰。”
倪磐向周峰说:“湛宇,是我的。”
是什么?
朋友?
前追求对象?
倪磐想起了最后那次见面他提出要报酬的事。
“债主。”
周峰疑惑地看她。
“债主?老大,你也缺钱?”
倪磐:“我怎么就不能缺钱,好啦,今晚也差不多了,你先回去睡吧。”
周峰又瞅了眼湛宇。
周峰走了,湛宇还站在门口。
“你还不走。”
“我进去坐坐。”
什么?
倪磐还没反应过来,湛宇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走进了房间。
她倏然想到什么,回头,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你要干什么。”
湛宇眼皮慵懒垂下,看向抓住他手臂的小手,细皮肉嫩的。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倪磐倏地松开,不自在地压了压唇。
湛宇抬眸,环视了房间一周,依旧是满地的狼藉,和上一次进来,情形差不多。
“这么紧张,里面还藏着个男人?”
“藏着个男人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湛宇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像有什么在涌动。
倪磐:“你不用去送餐吗?”
“下班了。”
倪磐瞥了一眼床头上的钟,已经十二点。
“你不是凌晨两点下班?”
“今天上晚餐时段。”
晚餐时段不是十点就结束了,他怎么送餐过来?
倪磐正想着,湛宇走向书桌,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电脑处于屏保状态,屏幕上是一张年轻男人的半裸写真图片,肌肉男,一块一块的那种。
湛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你喜欢这型。”
倪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脸色瞬间又白变青,再由青变红。
她走过去,“啪”一声,把电脑盖拍下来。
“三更半夜,走进单身女人的房间,你不觉得不妥吗?”
湛宇拉开椅子坐下:“三更半夜和一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觉得很合适?”
“我们在项目的时间很紧张,有时候晚上加班家常便饭,干我们这行没有男女之分。”
真奇怪,像是一直在跟他解释和周峰地关系。
湛宇抬了抬下巴:“快吃吧,都凉了。”
倪磐:“不吃,饱了。”
湛宇哼笑:“见到我就饱了,我这么秀色可餐。”
倪磐啧了一声:“你长得是不错,不过比你好看的还多的事。”
湛宇脸色一沉,他把打包袋拉到面前,解开绳结,打开盖子,食物的香气从盒子里弥漫开来。
倪磐见他的样子,是要在这里吃完再走:“你在这里吃?”
湛宇:“浪费食物天打雷劈。”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倪磐另外拉了把椅子在电脑前坐下。
小桌子面积不大,两个人分别是在桌子两边,盒饭和电脑错开。
倪磐:“高云的弟弟出院了吗?”
“出院了。”
倪磐:“阿姨精神好点吗?”
湛宇:“嗯,好了许多。”
倪磐:“哦,那很好,他们一家子又可以好好继续过日志。”
湛宇眸色微沉:“你是怎么知道他妈当年离开他们是有苦衷。”
倪磐目光移向湛宇。
“你听到我和高云说的话。”
“嗯。”
倪磐收回目光:“我猜的。”
“高云的爸爸是个特种兵,这特种兵在家的时间肯定很少。阿姨生了高云高雨后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独自一人支撑着整个家庭。”
“我也是我妈一个人带大,我知道一个单亲妈妈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要工作是非常辛苦。”
“高云和高雨两兄妹性格乐观,说明他们小时候肯定是得到充足的母爱,阿姨对小儿子又这样百般爱护,所以我猜她在叔叔离世后会突然离开,一来是因为她长期承担着家庭的重压,丈夫突然离世令她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二来是因为她接受不了她老公去世的现实,和高云高雨在一起会令她心情更加抑郁。”
“一个快要接近崩溃边缘的人最重要的是先自救,她当时如果不那么做,也许现在都已经进了疯人院。”
“总而言之,能原谅就原谅,不能原谅也不要怨恨,不是常说恨别人的同时也是在恨自己,我么至少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来怨恨自己吧。”
倪磐看向湛宇,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盒子,猜想他是听懵了。
没有与深渊对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种无力与绝望。
她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屏幕上的数据,看了几分钟,她便觉得又困又累。
坐在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桌面上,外卖盒和木筷整齐地放在一旁。
“喂,起来了。”
湛宇没有动。
倪磐又喊了声:“喂,你要睡觉就回家睡去,在这里睡算怎么回事。”
湛宇依旧没有动。
倪磐用力推了一下他的后肩。
湛宇把脸转了过来。
浓眉高鼻,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因为睡着了,他脸上也没有了白天的孤冷高清,倒有几分邻家大男孩的味道。
倪磐盯着他看了一会,脸颊忽然有些烫。
本以为她不去找他,感觉慢慢就会变淡毕竟也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人。
但思念却一直如影随影地伴随着,无从消散。
“你是故意的吧。”
倪磐把下巴枕在臂弯上:“我追你的时候,你又不理我,现在我不追你了,你又整天在人家面前晃悠。”
“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那天晚上,倪磐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里面,她在超市买了点吃的,出来后遇上了哥斯拉,追了她九条街。
到第九条街与第十条街的交汇处,精辟历经的她猛然想起袋子里有块牛排,她伸手摸进纸袋里,抓起那块血淋淋的牛排,果断地向哥斯拉扔过去。
哥斯拉大犬鄙视了她数秒,尖嘴突眼的模样突然变成了湛宇的样子。
“牛排在那里!”倪磐指了指。
湛宇模样的哥斯拉咯咯笑:“我什么没吃过,就你那块五折牛排就想打发我。”
倪磐无奈:“那你想怎样。”
湛宇模样的哥斯拉又咯咯笑:“想追你啊。”
“我之前追你,你又不理我,现在又来追我,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
哥斯拉举起两只大爪子,每块指甲头像刀尖一样锋利。
“就是要欺负你。
那张帅气十足的脸上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把她活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