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得病

无衣马上又想到,如果真的有他想象中的那种神奇的药丸或针剂,那应该是一部带有诊疗仪和相关药品的车,毕竟这个病的诊断并不复杂,那样他也许都不用去医院了。

现在只派了一辆普通车来接他去医院,是否也恰恰说明,对于他的病症,并没有现成的治疗手段,所以才需要拉他去医院,让专业的人员和仪器研究个明白。

一想到这种悲观的可能,无衣感觉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彻底瘫软在座椅上。

很快他就被送到了医院,虽然距离他报告系统到现在,只不过过去了十几分钟,但对无衣来说,却仿佛一生那么漫长。

他很快被送上病床,一个医生过来,只轻轻按压了一下他的肝部,他就疼得开始冒冷汗。

“是这里疼?”医生一脸淡定,和他确认了下。

他已经痛得难以发声,只微微点了点头。

很快很多针管就连接到他身上,他知道,现在主要是止疼和护肝。

在打针之前,已经有个小仪器抽走了他的血样,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因为被提前告知,他才知道这个东西做了什么。

然后机器人又送来一粒药丸让他吞下。

他得知,这里面藏着是一个微型监测机器,可以将他体内的所有情况实时汇报给医生或者说他们背后的那个超级诊疗系统,结合采集血样,最后判断他的病情,给出诊疗方案。

这种治疗手段,他很早就知道,所以并没有惊讶,也不太担心,他突然对现代医疗充满信心,以前看过的所有利好报道,此时都浮现在他脑海中,时刻增强着他这种信心。

在医生再次到来之前,他已经开始相信他的病能瞬间被治好,也许他晚上就可以回去了,他已经开始想晚上要吃些什么,未来这几天一定要万分注意饮食,不能再被感染了。

还是那个医生走了进来,可是现在他带上了口罩和护目镜,还有手套。

他无限增长的信心瞬间就被医生的这幅打扮给击碎了。

你这个是肝炎病毒感染,会传染,所以我们需要对你进行隔离。你的父母呢?我们需要通知他们。

无衣下意识护住了手上佩戴的通讯设备,他摇摇头:“不,不需要通知他们,我是一个人来这里参加面试的,他们在很远的地方。”

“再远也要过来啊!你现在有生命危险你知不知道?”

无衣心里一颤,他知道医生惯常会危言耸听,就怕病人不听话。可是看着之前如此冷漠的医生,如今如此急切的表情,他开始有些慌了,他不怕死,他怕的是错过这次面试,错过这次机会。

他相信这个医生没有骗他,因为他本可以不用过来了,只需要机器人来安排隔离就好了,他冒着感染的风险亲自来通知他,就是因为情况是真的危急。

他很感激这个医生的责任心,但他还是不能通知父母,他无法想象父母怀着期待等着儿子的好消息,却突然听到他病危的消息会是什么样。

但他马上又想到,如果自己感染了,那父母是否也已经发病?他们能得到及时救助吗?小村庄里的医疗中心能应对这类感染吗?是否又有更多的人已经感染了呢?

想到这里,他对医生说道:“我马上问下他们。”

就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很快就出现了爸爸的笑脸,接着是妈妈的,看来她还没有出门。

“你们还好吧?“无衣急切地问到。

“嗯?为什么这么问?我们很好,你放心吧。你那里怎么样?”

“你是出什么事了吗?”妈妈突然插嘴道。

“我。。。”无衣看了眼前的医生,还是选择了撒谎,“我也没事。”

“可你脸色不太对,今天你不是应该去面试场地看看吗?你现在在哪里?”妈妈似乎不太相信,她看惯了病人,虽然无衣极力控制表情不让身体的不适在脸上体现出来,但妈妈似乎还是已经察觉到了。

一旁的医生上前了一步,似乎想要凑过来说明真相,但他还是止住了。

“我在医院,诊断似乎感染了戊肝病毒,已经接受治疗了,问题不大,我担心你们也被感染了,所以问问你们,你们确定都没事吗?“

“我们没事,你这孩子,之前怎么不说实话。”爸爸有些责怪又有些心疼地说道。

“只是戊肝?”妈妈似乎还不放心。

无衣点点头,他感觉再难继续撒谎了,他很怕自己忍不住就说出真相来。

“奇怪你怎么会感染这个?我们都没事啊”妈妈继续疑惑道。

“那你好好治疗,好好休息。”爸爸安慰道,“如果错过这次面试也没关系,我们还有下次,明年再来也行。”

被爸爸这一提醒,妈妈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可能会因此错过面试,她的表情似乎松了下来,她的疑虑似乎也都随着这个消失了,她可能瞬间理解了所有她感觉无衣不自然的地方,理解了无衣勉强的笑容里暗藏哀伤的原因。

可是她还是理解错了,在只想到自己时,无衣最伤心的可能确实是失去面试的机会。可是在看到父母之后,在撒谎欺骗了他们之后,他的哀伤全是为他们的未来,为他们失去他的未来。

“好了,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要赶紧治疗,希望还能赶上面试。”无衣转动手腕,让父母看到他周围的仪器设备,但他巧妙得避开了医生的方向,他知道如果妈妈看到这样一位严阵以待的医生,之前的谎言就会全部失效。

“好,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似乎彻底放了心,最后嘱咐道。

“诊疗完给我消息,好让我们放心。”爸爸最后补充道。

“嗯。”无衣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他们。

挂掉通讯,他抬头对医生说:“按你们的方案来治疗吧,我相信你们。”

他可以这样说,因为在现在的法律意义上,他已经是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独立为自己的身体做主。只要他签字承认承担所有医疗风险,医生并不一定非要征求他父母的意见。

似乎是他最后说的那句我相信你们,最终打动了医生,他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这句话时完全是出于真心,他看到这么负责的医生,听过那么前沿的医疗报道,他相信他们可以治疗一切。

此时他已不再那么介意错过面试了,他知道自己已注定是要错过了,但他还是渴望活下去,他想要回去再看看父母,把出门前未对他们说出的话全部告诉他们。哪怕这一世他无法站到世界的巅峰,但能够陪着这样的父母,在那样的小山村里老去,又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幸福,这对他来说是多么陌生,多么遥远的词啊,但这一世,他又有机会可以体验到了。

他有那么漫长的生命,耽误这几十上百年又算什么呢?

他想要的他终会得到的。

此时他心中的焦虑不安远远胜过了身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