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头自称为胡塞尔的巨龙，张谋使劲儿拍拍脑门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不是都死了么？”
“吾族对于生死的理解与人类不同，以你们人类的理解来看，吾现在的确是死了。”
“死了，但没完全死？”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一人一龙的对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胡塞尔看起来对这个冷不丁闯入的人类灵魂相当的感兴趣，他的瞳孔里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被胡塞尔看的心里发毛的张谋摸摸鼻子。
“你能把我们弄出去么？我的伙伴们现在很危险，我需要去拯救他们。”
“你觉得你现在能去救他们？”胡塞尔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他呼出一口气，一片白雾被吹来。
透过吹开的白雾，张谋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浴血生死不明的自己。
“实话说人类，你现在离死也不远了，那边躺着的那个人也是。吾估计正是因为如此，你们的灵魂才凑巧闯入吾的世界。”胡塞尔居高临下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张谋。
张谋想伸手触摸那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自己，然而却被一年透明的墙壁阻挡住。
“无用的，那只是吾最后的力量所能做到的现实投影，你是触碰不到的。”
张谋贴在透明的墙壁上，他看到了希里安正在仰天的咆哮。奥斯本手中的魔法书汇聚着灿烂的光辉，菲奥拉握着勇者之枪死死的将法瑞娜等人护在身后。
希里安翅膀掀起的狂风吹散了天马骑士们的头发，透过她们透亮的眼睛张谋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与绝望。
“真是可怕啊，这种从人向龙的进化。”胡塞尔看着那个正在仰天咆哮的非人非龙的怪物，摇了摇头。
希里安招手召唤来数十道雷霆，毁灭的雷霆全部砸向苦苦支撑魔法护盾的奥斯本。在他的身后是失去天马的一众天马骑士，现在张谋和河流两人生死不明，他要独自一人抗下希里安的所有攻击。
“对于魔法的使用能力看起来也相当不错，也不知道肉搏能力如何。”胡塞尔看着能够徒手召唤雷电的希里安，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一副观看艺术演出的样子真的没关系么？那个怪物可是窃取了你的血才得到这样的力量啊，你就没点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么？”张谋回过头来，昂首看着胡塞尔。
“吾为什么要掐死他？吾死之后吾身上的一切已经不再属于吾，他得到只能说是他的运气好而已。”胡塞尔不理解的看着张谋，在他看来这个实力微弱的人类总是会说一些不符合他认知的话。
“可你才是真正的龙啊，他只不过是窃取你力量的小偷。作为力量的真正主人，你不应该找个办法牛逼哄哄的复活单手打爆他来证明你的威名么？”
张谋掏空肚子里的一切话术想要激起胡塞尔对希里安的敌意，他始终是相信作为一个灵魂存活了千年的怪物，胡塞尔总归是有点什么办法收拾希里安的。
胡塞尔盯着张谋看了很久，他的眼睛里充斥着张谋难以理解的神采。
“吾不甚理解，人类。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打败他呢？”
“你搁这搁这呢？我要是能够打败他我还用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和你说话么？”张谋全方位的胡塞尔展示自己。
“也就是说，你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是么？”胡塞尔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他的眼神变得谄媚。与其说他是巨龙，此刻的他更像是诱惑人心的毒蛇。
除去不会时不时吐出来的信子，胡塞尔现在看起来和当初引诱亚当和夏娃偷吃苹果的毒蛇一样。
看着龙脸上的谄媚呼之欲出的胡塞尔，张谋有种被毒蛇顶上的恶寒感。
“签掉这份契约，吾保证你会瞬间拥有能够撕碎外面那个怪物的力量。如你所说的，那种牛逼哄哄能够单手打爆他的力量。”胡塞尔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份羊皮纸，羊皮纸飘到张谋面前，其上密密麻麻的满是张谋不认识的文字。
“你搁这骗萌新呢？别以为爷不知道你的套路，你就是馋爷的身子。”张谋抓住羊皮纸，发狠的把它撕成碎片扔回给胡塞尔。
张谋曾听奥斯本说过，龙族里不乏善于诱导人心的角色。人龙战役中有许多将死的巨龙在自身将死之即以金银财宝或者巅峰的力量与权力诱惑人类与自己签署契约，以此来通过人类复活将死的自身。
欲望是人类亘古不变的潘多拉魔盒，不只是普通的人类，许多与巨龙作战的英雄都会迷失在巨龙营造的诱惑中。要不是最终八神将以雷霆之势横扫龙族，人龙战役的不一定是以人类的惨胜告终。
胡塞尔凑巧就是奥斯本提过的善于蛊惑人心的巨龙，眼看着张谋即将上当，但最终还是识破了自己阴谋。
但胡塞尔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是其余多余的情绪，他只是重新召唤出一份羊皮纸契约，平静的将其送到张谋眼前。
“不用急着下决定人类，你可以先看看外面发生的事情再做决定。”胡塞尔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现实投影。
顺着他的目光，张谋看到了希里安一拳就打爆了奥斯本的护盾。强烈的魔法反噬让奥斯本喷出一口鲜血，接连后退最终瘫坐在地上。
菲奥拉紧紧握着勇者之枪发起了冲锋，希里安直直冲着她的枪尖挺胸而来。金属的枪头在希里安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希里安抬手一发火球。菲奥拉瞬间被烈焰吞没。
“姐姐！”
“菲奥拉队长！”
法瑞娜和其余天马骑士的惨叫声让希里安相当满意，他弯下身子从锋利的龙爪夹起掉落的勇者之枪，远远的丢在法瑞娜的面前。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法瑞娜身边忍无可忍的天马骑士抓起勇者之枪悍然对希里安发动了冲动，她的身影不断的变换，让人女目不暇接。
“天马穿刺！”天马骑士使出伊利亚天马骑士团的标准枪术直直刺向希里安的眼睛。
下一秒希里安的龙爪刺穿了她的胸脯，实际上的天差地别让她连希里安的出手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希里安抽出满是鲜血的爪，从死去的天马骑士手上抽出勇者之枪。他随手将天马骑士的尸体扔下巨龙背脊，再次将勇者之枪丢在法瑞娜面前。
法瑞娜看着对面那似乎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鬼神，心中的愤慨让她双目通红。她想要抓住勇者之枪，然而她身后最后一位幸存的天马骑士抢先她将勇者之枪握在了手中。
“副队长，我先走啦。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和你，和菲奥拉队长一起战斗。我真的很爱伊利亚骑士团，很爱很爱。”
天马骑士一字一句的说完，她冲着法瑞娜笑笑，头也不回的对着希里安发起了冲锋。
希里安露出人性化满意神情，他甩掉爪上的鲜血，直面天马骑士的冲锋。
他的龙爪里亮起魔法阵的光芒，冲天的火龙瞬间将冲锋路上的天马骑士吞没。高温的热浪瞬间烘干了法瑞娜眼角的残泪，在她惊诧的瞳孔中天马骑士的身影消失不见。
希里安再度弯腰捡起勇者之枪，远远的丢给最后的天马骑士法瑞娜。
“真是个残忍的家伙啊。”胡塞尔从鼻子里呼出白气，他没想到那个窃取自己血液之后异变成怪物的家伙竟然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的敌人。
久久没有听到张谋的声音，胡塞尔这才反应过来张谋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他的眼睛被他的额发挡住，胡塞尔看不到他的眼神。
法瑞娜拾起地上的勇者之枪，自言自语的低声开口。
“冒险家张谋先生，你还记得你和我说的最强冒险家孙悟空的故事么？”
“我一直都幻想能够成为他，成为这世间最强的冒险家。”
“既然他能够挥舞如意金箍棒打碎世间一切的不公正，那么我也能够替姐姐和其他人报仇。因为我，一定会成为这世间最强的冒险家！”
法瑞娜坚定的迈开步伐，她的蓝紫色短发在狂风中像是盛开的紫藤。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光芒，那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她会死的。”胡塞尔好心出言相劝，即便是作为吃人不吐骨头的巨龙，他也看不下去希里安这种病态的折磨对手的方法。
张谋依然不为所动，静静看着法瑞娜与希里安越来越近。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胡塞尔平静的说，他看着希里安一只手开始汇聚魔法，另一只锋利的龙爪已经高高的举起。
然而张谋依旧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他凝视着墙外的法瑞娜的眼睛，似乎想到了谁。
“没机会了。”胡塞尔无趣的打了响鼻，他原以为这个黑发的人类会是个热血上头的货色，自己的蛊惑之术加上外面接连赴死的同伴能够刺激他签下契约，没想到他竟然出乎自己意料的冷血。
看来又要沉睡一段时间了，胡塞尔一边想着一边扭头准备再次潜入白雾中。外面那个怪物不会允许视野范围内有活物，张谋被他补刀补死也是早晚得事情。
“等他的肉体死亡，他的灵魂应该也会消失了。”胡塞尔渐渐消失在白雾中。
呆若木鸡的张谋终于动了，在法瑞娜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熟识的决绝。那种不顾一切，全力以赴的纯净眼神，他在琳的眼睛里也见过。
他抓住胡塞尔变出来的羊皮纸，胡塞尔还贴心的给他变出来了一只鹅毛笔。他在羊皮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鹅毛笔几乎将羊皮纸捅破。
签名完成的那一刻，有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响起来。墙外希里安和法瑞娜的动作变得迟缓，羊皮纸开始猛烈的熊熊燃烧，已经消失在白雾中的胡塞尔探出了巨大的龙头。
“我答应你的契约，不过你得帮我杀死外面那个怪物，顺便复活所有人。”张谋抬头凝视着胡塞尔。
“复活这种事我做不到。”胡塞尔看着那个第一次抬起头仰视自己的人类，他的眼里跳动着让自己都感到略微不舒服的鬼火。
“那就帮我杀了他。”
“用那种牛逼哄哄能够单手打爆他的力量么？”
“对，没错。”
“没问题，契约达成！”
胡塞尔仰天咆哮起来，有诡异的笑声在他的咆哮声中唱歌，像是地狱恶灵欢呼又一个灵魂的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