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突然,作为主办官的宁兰君很是意外的看着前来报告消息的人。
陈裕周死了,不用说,此人就是那个内应。
昨天试探性的调查,让背后真正凶手开始警觉,先下手为强,斩断了这条线。
留风堂里,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是一副极度可惜无奈的表情。
李长庚很是气恼:“昨天应该想到的,凶手会杀人灭口。”
宁兰君在反思,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可那是龙武卫,在没有任何证据,又无法确定准确嫌疑人的情况下,能做的很有限。
事已至此,叹多少气都没用。
宁兰君立即带人去了案发现场。
陈裕周平日里住在外城,每天按时去龙武卫报道。
他的社会关系,家庭状况一点都不复杂。
陈裕周孤身一人,无父母,无妻儿,平时交好的朋友,也仅有龙武卫少数几个人。
根据同僚证词,陈裕周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来往。
邻居说陈裕周搬来这里好多年,几乎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他们也只是仅仅知道他在龙武卫当差。
平日里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死亡现场,是陈裕周的卧室。
仵作验尸,加上宁兰君现场勘查,没疑问,陈裕周死于自杀。
这倒是大大出乎很多人意料。
其他人继续在房间里翻找一切有用的东西,宁兰君去了院子里。
李长庚跟出去,表情低落:“这条线断了,这下完了。”
奉旨办案的压力,李长庚第一次感受到了。
宁兰君没那么悲观,他在院子里看了看,轻声道:“自杀的原因无非两个,走途无路,或者和背后那些人达成了某种协议,陈裕周这条线还不会轻易断。”
李长庚认真的盯着宁兰君:“有什么想法?”
宁兰君正要说话,门口有人进来报告。
那是听雨楼青衣使:“宁大人,昨天晚上,陈裕周去过教坊司,回来之后没出过门。“
“那就是说,他最后见的人在教坊司。”宁兰君默默点头,陈裕周这条线断不了。
宁兰君走进卧室,已经检查完了现场所有物品的青衣使马上道:“屋里所有地方已经搜过了,没什么发现。”
宁兰君走过去,在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物品中,一件件翻找着。
终于,让宁兰君发现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东西。
那是一张当票,时间是一个月前,上边清楚的写着当了一件翡翠手镯,价值二百两。
宁兰君当即道:“把当铺掌柜的请过来。”
青衣使领命而去。
“让和陈裕周相识的那几个龙武卫过来一趟。”
又有青衣使带着命令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当铺掌柜到了。
宁兰君将当票递给掌柜的:“这是你们当铺出具的当票?”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大人,是的。”
“是屋里的死者亲自上门当东西吗?”宁兰君让人将掌柜的带进屋里看了一眼那尸体。
吓的脸色煞白的掌柜的走出来道:“确实是此人。”
“确定吗?”宁兰君又问了一次。
“确定,有当票不会错的,时间一个月左右,我还有印象;他当的玉镯,质量上乘,当时还请其他人一起掌掌眼,错不了。”
宁兰君示意让掌柜的下去了。
不一会儿,龙武卫中平日里和陈裕周走的最近的三人到了。
一个校尉,两名普通军士。
宁兰君给他们看了当票:“陈裕周很缺钱吗?”
那校尉看了当票,答道:“龙武卫校尉的收入还可以,平日里倒是不缺钱,不过,那段时间,有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
“老陈看上了教坊司两个姑娘,想为他们赎身,需要一千两银子。我们劝过老陈,他没听,那时候开始节衣缩食,还当了家里的祖传首饰。”
宁兰君又问另外两人:“确实如此吗?”
“是的,确实如此,听他说过不止一次。”两人齐声答道。
“那两个姑娘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吗?”
回答的是那个校尉:“好像一个叫罗素清,另一个叫……对,我想起来了,杨思柳,对,是这么个名。“
杨思柳,教坊司。
不出意外,和杨世奇的侄女杨思柳是一个人。
谨慎起见,宁兰君又问另外两人:“没错吗?”
“大人,没错,确实是这两人。”两人肯定道。
宁兰君挥了挥手,三人离开了。
宁兰君双手抱于胸前,半晌没说话。
杨思柳是因为杨家被抄家进入教坊司的,杨世奇也因自己哥哥被抄家行刺府尹大人。
这么看来,这黄府尹也牵扯进来了。
“怎么了?”李长庚问宁兰君。
宁兰君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没事,去教坊司。”
李长庚转身离开准备去了,教坊司是礼部的地盘,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
教坊司,今日照常营业。
教坊司门前,停了很多豪华的马车,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听雨楼一大队人马,二三十人,浩浩荡荡到了教坊司门前。
守门的看到如此阵势,吓了一跳,不过并不慌张。
一人进去报信,一人陪着笑脸,躬身行礼;“不知这位大人今日有什么差事?”
“听雨楼奉旨办差,闲杂人等让开。”李长庚厉声喝到。
教坊司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来往之人非富即贵。
就算是守门的,也能知道一般人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陛下给听雨楼下了圣旨,提拔了一位青衣使主办此案。
眼前的那位年轻的青衣使,怕是没错了。
守门之人,赶紧让开,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不触这个霉头。
宁兰君带着李长庚和另外几位青衣使进了教坊司,剩下的人原地待命。
收到消息的教坊司奉銮,匆匆赶来。
“大人,今日正在营业,大人若有事,请到偏厅就座,切勿叨扰了其他客人。”说话的教坊司奉銮,四十岁出头,早就是交际场老手,应对的很从容。
宁兰君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前走,在礼部的地盘,也不好太过张扬。
到了偏厅,宁兰君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教坊司奉銮:“今日此来,只为调查点事,你不用紧张。”
那位奉銮笑呵呵的道:“这位应该是那位奉旨办差的宁大人了,大人有问题尽管开口,我们自当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