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暖阳三春

西南,一个远离尘嚣的村庄。

也许,这只是千禧年一个普通的早晨。

天空雨过天晴,异常空灵,白云一尘不染,万物绿意盎然,透露着一股生机气息,就像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卷。

三月的天气,刚刚从寒冷的冬季慢慢复苏过来,庄稼地里刚刚破茧而出的种子,露出小小的萌芽,在向天空努力招手,表示自己生命的气息。

春天自然也少不了花的影子,山上的桃花梨花开的枝丫雀茂,对于贵州这种开门即是山的地形来说,将春天的味道演绎的淋漓尽致。

村庄坐落于一座高400来米的山脚下,大概二三十户布依族人家,环滁皆山,一条碎石泥沙的道路穿梭于村内,这条路是村里通向外界的唯一途径,也是村里的经济命脉,是村民们合力修整的,往西南至G246国道,东连接G324国道,大约20公里左右,是大家一双手用力气修出来的。路虽短,但却承载着村里几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人情世故。

远远的,在这条泥沙路,便依稀看见几行人影,排成一队往东走去,仔细打量,却正是早上去往乡上的学生,泥沙路上,也极少看到过往车辆,西南乡村,本就不富裕,偶尔看到一两辆摩托车,也是家庭稍微好一点的家庭送孩子到学校,学生们说说笑笑,时而打闹嬉戏,时而在路边摘取树木枝干、白色的石英石。倒也十分有趣。

“天蓝,你等等我,昨天你拿我的铁甲虫,今天你拿过来没有!”

一个小胖子正气喘息息的向前方的一个小孩子追去。小膀子身体微胖,身着白色T桖,红色外套,蓝色牛仔裤,大概一米二左右,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前方叫天蓝的男孩身子有些单薄,身着米黄色的小黄衣,脸色稍微有些黄。跟小胖子比起来显得有些瘦弱不堪。

前方小男孩,听到后方的呼喊,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胖,停在原地等待着他。

“在我书包里呢!”,天蓝从背上取下书包,从书包中拿出一个文具盒。

小胖凑上前来,脸上依稀有几颗汗水,脸有些微红!

“我昨晚看完电视睡觉前,担心它跑了,把他装进这里面了”,天蓝轻轻的打开文具盒。一直头戴着坚固钳子的黑色虫子呆在里面一动也不动,小胖也直起眼睛看了看。

“咦,怎么不动了呢?”,小胖好奇的看着虫子。

天蓝也小心翼翼的用食指拨动了一下眼前铁甲虫。这种铁甲虫,容易发起攻击,每当受到威胁时,就会用头上的钳子发起攻击。所以天蓝十分小心,轻轻拨动之后,手便迅速缩回。但拨动了好几次,眼前的虫子貌似睡着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奇怪,昨天还好好的呀!”天蓝有点不敢相信,又用手轻轻的拨动了几下!但是眼前的虫子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你这文具盒密封太好了,不会被闷死了吧”,小胖有一些着急。

天蓝也仔细打量了文具盒的周围。轻声道:“没有呀!这文具盒应该留得有缝隙的,不会被闷死的”

“那怎么办呀,这是我到海子那边抓的,平时很少看见的”,小胖有些急了。

“我看看是不是真死了”

天蓝将铁甲虫放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铁甲虫安安静静的在他的手心上,突然,虫子的脚挣扎起来。

“啊”

天蓝吓了一跳,随手将虫子扔到了地上,掉在地上虫子,慢慢挣扎翻起来身。双翅展开。

“快,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小胖马上反应过来,马上准备弯腰准备下去抓,而虫子却已经腾空而起,向天空飞起,天蓝赶紧张开双手,准备将它拍下来,而虫子飞起来的速度很快,天蓝扑了个空。只留下了飞去的影子和两人的目瞪口呆。

学校离村子大约有七八公里,是乡上唯一的小学,学校很小总共也就一百来人,每个班级也就十来个人,稍微大一点的班级也就二十来个,6个班级,七个老师,天蓝读四年级,每个早上,宁静的早晨就被学校的朗读声覆盖了,学校虽小,但也是充满了一种学习的气氛。

这个季节也是农忙的季节,地里忙的不可开交,这是种早玉米的季节,路上随时能看到背着肥料和粪草的村民,他们急着早点将玉米种下地里,赶上春天的第一场雨水能让玉米更快的生长出嫩苗。晚了错过雨水,就得自己拉着板车装水到地里淋水,这是一场苦力活,谁也不愿意错过这场上天的恩赐。只是这场原本早该降下来的雨水,并没有赴约而来,天空万里无云,俨然像即将步入夏季的样子。

“唉,今年的雨要啥时候下来呀”,王奶奶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有些无奈。虽然玉米早已经种到地里,但是却没有发芽,大家都期盼着这场雨尽快来临。

“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影响喽!”,隔壁张奶奶拿着刚洗好衣服晾晒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顺声接了王奶奶的话茬。

“奶奶,我回来了”,天蓝推开院子里的门,往屋里走去。

“今天放学那么早吗”,奶奶有些迟疑。

“奶奶,现在都下午四点了”,天蓝放下了肩膀上的书包。

“时间过得真快,一天又要过去了,好像啥事也没做成”,奶奶感叹道。

“天蓝,回来了,小新他们也放学了吧”,看着天蓝回来,隔壁张奶奶问道。

“都放学了,他应该在后面,刚才我还看到他呢,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天蓝礼貌的回道。

“我娘他们哪里去了呢?”,看到家里没人,天蓝问了问奶奶。

“在地里还没回来呢”,奶奶回道。

“奶奶,我出去玩去啦”,天蓝放好书包,又准备马上出门去。

“你不写作业吗?”,奶奶问道。

“我等下回来写”,没等奶奶说完,天蓝便夺门而去。

“不要去玩水呀”,奶奶焦急喊道。

“知道了,奶奶”,天蓝回声道,但已消失在奶奶的视野里。

“现在的小孩子真难管”,隔壁张奶奶打趣道。

“可不是嘛,除了怕他爸,平时在家很难喊得动”,奶奶哀声道。

“唉,哪家都一样,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张奶奶无奈的笑道。

每天放学后的这个时间段,是天蓝最喜欢的时间,他会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看中央台一套的动画片。电视上那熙熙攘攘不怎么流畅的动画片,却拼凑着他的童年。

深夜,天空中到处是闪烁的星星,朦胧的星光不时眨着眼将夜点缀得很漂亮。天蓝趴着奶奶的大腿上,看着天空,陶醉其中。对于神秘的天空,小孩子永远充满着好奇心,他也没有同龄孩子那么多的问题,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他已经听了很多遍,他感觉在这种星空下,安静的欣赏,才是应该做的事情。慢慢的,他在奶奶温暖的怀抱中睡着了。

次日,第一节早课刚下,天蓝习惯性的准备找他玩,而今天却很奇怪,小胖的座位空空如也。天蓝向几个同学打听,都说没看见他。

“他今天好像没来上学,我昨天看见他爸妈好像吵得厉害,闹得要离婚”,只听见同学王莉在旁边一脸八卦的说道。

“什么是离婚?”天蓝一脸诧异。

“离婚你都不知道吗?就是他以后只能跟爸爸或者妈妈在一起了”

“啊”,天蓝愣住了,天蓝原本想今天跟小胖道歉的。听到同学这样说,天蓝也只好失望的回到座位。

连续两天,天蓝都没有看到小胖,心中不免失落却又无能为力,再加上弄丢他的虫子的愧疚,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想放学后到他家找他的想法,下午,下课时间,天蓝隐约看到了小胖的身影往楼上老师办公室去的方向,仔细看了一下,果真是他,有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女人带着他,小胖低着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跟在后面,一句话不说。天蓝跟着上了楼,在走廊上盯着办公室,一会儿,小胖单独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神情恍惚,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的天蓝。

“小胖,怎么了,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天蓝将手搭在小胖的肩膀上,两人靠在走廊的墙上。

“唉”小胖低着头,没说话。

“对不起啊,上次弄丢你的虫子”

“没事”小胖回到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天蓝关心的问到。

“我可能要转学了”小胖抬起头说到

“为什么呀”

“我要跟我妈妈去城里读书,我爸妈他们要离婚了,我跟妈妈,妈妈说去城里卖菜,只能在城里的学校上学了”小胖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有一丝的不情愿。

“那以后我就不能再和你一起玩了”

“你如果进城里玩的话可以找我呀”小胖抬着头回到。

“我都没进过城,只能希望我爹娘下次去城里的时候能带上我去玩了”天蓝瘪了瘪嘴。

“什么时候走?”天蓝问道

“叮叮叮….”一阵上课铃声响起来

“我要去上课了”天蓝直起身子,转身准备往教室走去。微红色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显得很无力,像极了两个孩子极力想去改变却又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无助。

“天蓝,我们后天去城里”小胖在身后喊到。

“知道了,我到时候会来送你”天蓝转过头微笑的回答到。小胖也会心的笑了。

暖阳三春,虽然不能让人感觉到炎日的激情,却能让人感觉到丝丝温暖。这份温暖更容易让人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