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当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敲响时,坐在前后的我和项一凡相视一笑,没错,日常赛跑回寝室抢洗澡位置的比赛又开始了。
“平时跑不过你,那都是因为你先抢跑,看看这次孰强孰弱。”项一凡眼神中射出光线,发泄着平时失利的不快。
当我们默契地同时出跑时,我卫衣帽被人拉住拽回,刚想怒气冲冲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定睛一看是徐鹿溪,只好强压心中的不快,在脸上勉强比出笑脸来冲淡失败的苦涩。
“你知道为什么陆南一会突然离开吗?”徐鹿溪注视着窗外被阴云密布得仅剩一丝残霞的天空。
“不知道,解林回来也没说原因。”我摇头晃脑,语气平静地说出。
“你竟然还让人偷听女生之间的聊天……算了,还是讲给你听,顺便想想办法。”徐鹿溪刚想收拾我,然后一股满盘计划失败的愁意写在脸上,伸出的手也悬在半空。
我将她的手拉回,然后默默听着她所讲的一点一滴,当然她还是兑现了承诺,没有全盘拖出。我们两个人在走廊的一头静静坐着,看着天边的霞色消褪。
“这种事情既然都这样了,也只能看他们自己了,我们也不好插手,让他们自我消化吧。先不说了,我赶时间。”在听完徐鹿溪的长篇陈述后,我赶忙应付,然后只能一路狂奔,接受等待的结果。
徐鹿溪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上扬,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满目都是美好的模样。
第二天体育课,我、解林和项一凡一起在打羽毛球,而李逸则在操场开启了他的散步生涯。我们都很好奇,这样一个兼具各项实力的人怎么会如此痴迷于散步这种小事。
“你说,李逸是不是超脱于我们这些人,甚至于有可能他不存在。”项一凡语气中带着点神秘,眉头一皱。
“这种话白天说说就好,晚上还是不要随便乱说。我那儿有小黄米,要不我们避避邪?”解林笑着,眼神中却流露出恐慌的色彩。
“这你都信,你胆也太小了吧,看我扣杀……啊!”项一凡刚神采奕奕地回身以一个优美的姿势掏回球,然后在空中舒展,也不知道是左脚碰到右脚还是什么部位,然后下一秒,他就躺在地上,一脸痛苦。
我和解林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嘲笑项一凡的惨状,于是便两个人一人一边的古老方式,将他像祭祀时的供品一样,急匆匆地扛进了医务室,场面一度十分搞笑。而李逸也在得知消息后,满脸担忧地冲进来,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急救包,留下一句“亲情价,60一位”,当然,得到的回答便是一句亲切而通俗的“滚”字。
当我们看到项一凡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跳跃式前进,脸上不知不觉竟然开始出现笑容。项一凡郁闷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然后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从潇洒到如此狼狈的挫败中。
晚餐时间到了,我和解林帮项一凡打完饭菜送到项一凡桌子后便溜走了。
陆南一悄悄靠近,偷偷拍了项一凡一下。
“干嘛!”项一凡的语气中夹杂着不耐烦。
“给你,为那天的离席道歉。”陆南一将手中的酸奶塞到项一凡手中。“干嘛特意花这份冤枉钱呢,多浪费啊。”项一凡一脸心疼,数落着陆南一的“铺张浪费”。
“就知道你会是这个样子。放心吧,是买一送一。好好养病,我先走了。”陆南一微微一笑,转身刚要离开。
“对了,那个剧本的事就交给你吧。之前,不好意思啊。”项一凡打开酸奶瓶盖,手里提起酸奶,比了个致歉的姿势。
“行,我帮你。”陆南一镇定地回答,然后转身快速离开,当然项一凡没有注意到,有一丝微红在陆南一脸上润开。
那天的晚霞很美,光线诉说着一切。
我忍不住来回翻了好几遍自己亲手做的两天的笔记,轻轻摩挲着页面上凹凸的字迹,一种特殊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可是我自己在理解的基础上一点点做出来的学习笔记。我打算与数学进行一场促膝长谈的深度交流。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以为开始发愤图强之后,上帝给我安排几个蒙太奇镜头,自己就会获得圣斗士的圣衣,一往无前。
开什么玩笑!!!
“你确定你会做之前的错题吗?”徐鹿溪面露怀疑之色,一副担忧写在额头,用一种怜惜二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给我留点儿面子,行吗?”
“好啦,我觉得你很有进步了。”她放下手中的饺子皮,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真的?”
“真的,好啦,快点来帮忙吧。要不是李逸擅长,还完成不了这么多呢,美食节还打算过不过了!”
“来啦,不过事先说好,可不许嫌弃我的手艺。”
这时候,蒋芸琛出现在我们班里。我很纳闷,作为学生会成员,不应该在晚会布置现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来吧,就是些包饺子的活,应该都会吧。不过事先说好了,我不会给工钱的。”李逸那口吻,像极了个旧社会的老财主,仔细地一丝不苟、一毛不拔。
“行,就当是义务劳动了。”蒋芸琛脸上露出了我看见她第一次微笑的模样。
教室里,我和徐鹿溪互相嫌弃各自包的奇形怪状的饺子兄弟;而李逸和蒋芸琛两个人则各自在拼接的长桌子两边,兢兢业业地完成着包饺子的任务;项一凡、陆南一则嘲笑解林的笨拙,将自己的脸弄得像只钻进面粉袋的灰老鼠。
下午的美食节和晚上的晚会,就一晃而过。回忆起来最深刻的还是项一凡敬业地驾着轮椅上台表演着“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我一个人默默地在天台看着星空。突然察觉一个人在后面摸了我头一下,那感觉如此熟悉。
“怎么了?”我不解,转身一看便是徐鹿溪。
徐鹿溪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我,又想笑、又嫌弃、又感动的样子。
“……缺心眼儿。”她披上外套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折回来,对着还处在呆傻中的我,一脸郑重地拍了拍我的头。
“摸着挺舒服的。”她说,然后迅速跑开。
“站住,你不知道男生的头不能乱摸!!!站住!”
天上的星星聆听这一切,默默注视着,就好像日常的花絮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