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三思啊~”
一阵唱腔唱起。台上的帝皇缓缓走来,绕到了假山旁,停下了脚步。他测过身来,正在听一位老臣的劝勉。
不愧是帝王,这个帝王木偶就是这场戏的主角,他头戴金冠束发,身后长长的黑发披在金黄的朝服上。
木偶身上的服饰做工非常精细,一针一线滴水不漏,用料精贵。帝皇的手指纤长雪白,他的脸型有棱有角,浓密有力的剑眉下,一双黑眸深邃而有神。
无论近观还是远望,这台上的木偶倒不像是木偶,仿佛真的有一位帝王,正站在舞台之上。
“早朝令起,帝王恼,欲出宫春行,不上朝~”台上戏曲浅唱。木偶大师也舞动着手上的木偶,帝王就在舞台上快步走了起来,往右走,想穿过前方的石门走出御花园。帝王的身后,两个宦官小跑起来,紧随其后。
观众席第一排最右边的李婕妤,刚好看得到舞台右侧的幕后表演人员,他们各自分工演奏着乐器,几种乐器声混合起来,就是台上表演的乐曲。
舞台上的木偶们在木偶大师的手中似乎活了过来,没有木头一般的死板,反倒是非常地灵活,好像这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正在台下观看木偶戏的李婕妤,此时竟觉心中有些欣喜:“看来木偶戏也挺有意思的。表演大师想要表达什么,只需手工活做好即可,不需去训练一个真正的人去做一件事,木偶可以实现很多很多真人达不到舞台效果。这真是一门有趣的艺术。”
此刻的赵雅雅正经端坐着,眼睛闪闪发亮,静静观看着台上的表演。这似乎就像一场天大的赏赐,让一个心里追寻了很久的人如愿以偿,可以近距离地接触到这迷人的艺术。在赵雅雅心里,这乐曲是天籁,这木偶是天使,这舞台就是那心中的桃花源,只有美好,只有向往。
李婕妤扭头看了看此刻的赵雅雅,“这妮子正看得入神呢,哈哈。”
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征兆,不知怎地,忽然,木偶表演大师在舞台转角处停住了,帝皇的姿势也僵住了。
木偶大师牵动着手上的木偶线,但是木偶似乎卡住了,一动不动。以棍子为支撑的帝王偶出现了偏差,从棍子上渐渐地滑下,从木偶表演大师的手上砸了下来,刚好正面朝上砸到了李婕妤的右边。
“啪嗒~”,木偶落地。
这时,李婕妤被这突然砸下来的木偶吓了一跳,她本能双手捂脸,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啊~”。
台上的木偶大师尴尬到了极点,连忙道歉:“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失误,真是不好意思。”
木偶大师乃是国家一级演员,大大小小的演出上百场,从来不曾失误过,何况是这样一场经典大型的戏剧。
随即,一位工作人员朝着李婕妤这边小跑了过来,想要帮木偶大师捡回帝王偶。这时,赵雅雅也跑了过来,她是为了近距离地观看一下这俊俏逼真的帝王偶。
就在几个工作人员跑过来的过程中,殊不知是谁的一不小心,绊到了电线,整个剧场瞬间漆黑。
李婕妤在黑暗中只听到周围乱哄哄的吵杂声,向右侧脸看向那个仰躺地上的帝王偶。大晚上看到一个木偶在旁边,想到那张妆容非常逼真却没有神的眼睛,那僵硬没有体温的身躯,李婕妤不由自主地感到瘆得慌,有些紧张、急躁,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一片漆黑的现场,李婕妤身旁还有一件怕什么就来什么的恐怖大木偶。越想越害怕,李婕妤的心脏扑扑扑地跳个不停。
就在此时,无声无息之间,一只手轻搭在李婕妤的右肩上。
“啊~”李婕妤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推开右边的人,又或者是物。
李婕妤的纤细手指摸到的是物,因为摸到的是一件没有温度且坚硬的木头。
这时,李婕妤更急了,双手胡乱挥舞着,右手不知划到了什么尖利物,破了皮,流出了血。
“啊~别过来~别过来~”李婕妤一边叫嚷着,一边胡乱地挥舞着双手。
就在这时,李婕妤右肩被拍了拍。“婕妤,别怕,是我呀。”听到这是赵雅雅的声音,李婕妤伸手紧紧地抓着那只停留在右肩上的手。
“雅雅,那个木偶在我这里。”说着,李婕妤的右手不自觉地往前伸,触碰到了帝王偶的脸颊,右手指上的血也沾到帝王偶的脸上了。
触碰到帝王偶的李婕妤更是一惊,双手发冷,身体微微颤抖着,语气慌乱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拿着这个木偶?我不想看到它,快拿走!”
赵雅雅此刻就站在李婕妤面前,听到李婕妤的话,顿时有些错愕。赵雅雅的右手上拿着帝王偶,左手牵着李婕妤。见到李婕妤这个样子,赵雅雅连忙抱抱李婕妤,“别怕啊,没事,一个木偶而已,不要这么害怕,别怕别怕,没事~”
听到赵雅雅的声音,李婕妤的心中镇定了几分。那也许是多想了,就是一个木偶而已,还是一个精致俊俏的帝王偶。有什么好怕的,不要这么胆小。
李婕妤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李婕妤心跳跳得没那么厉害了,手心也没再冒冷汗了。
“婕妤,你好好看看,这是一个木偶而已啦,而且是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木偶。”赵雅雅摆弄着手上的木偶。
李婕妤开始打算好好看看这个木偶。此刻,窗外的月亮从云团中出来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口挥洒了进来,李婕妤感到眼前的视线渐渐明亮起来,一抬头,眼前就是温暖俏丽的好友赵雅雅。
赵雅雅又是一张甜美清新的笑脸:“没事了,婕妤。”
李婕妤望着赵雅雅,两人相视而笑。
“婕妤,你看,这个帝王偶还挺好看的,这个衣料摸着也蛮好的。不愧是国家级的表演团队,做工很精细呢。”赵雅雅赞叹。
李婕妤看向了赵雅雅左手上的帝王偶。此刻,谁也没料到,帝王偶正缓缓抬头看过来。帝王偶那深邃的双眸轻眯,嘴角上扬,笑了笑。帝王偶的脸颊沾上的血迹正慢慢消失,就像是被吸收进来了。
李婕妤和赵雅雅看到这奇怪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还来不及惊呼,就晕了过去,随即也失去了知觉。剧场的一片吵杂声也渐渐消失在了耳边。
李婕妤的视线一片漆黑,也没有痛觉。
只见那一个帝王偶在黑暗中向自己走来,原来越近,越来越近。
“别过来,别过来~”李婕妤叫嚷着,双手抱肩蹲下,帝王偶刚要靠近。
突然间,四周好像亮了起来。李婕妤的视野渐渐亮了起来。
李婕妤睁开了双眼,眼睛瞪得很大,眼前的视野一开始有些朦胧,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的眼前是洁白的帷帐,鼻尖偶尔飘过几缕清香,悠扬的古筝声从外面飘进耳朵里来。
李婕妤只觉有些难受,浑身无力,但也能慢慢地坐起来。她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现在身上正穿着白色的衣裙,这衣裙就像电视里古装女演员穿的里衣。
李婕妤慢慢掀开花白色的被褥,地上有一双布鞋,和老BJ布鞋有些相似,但更具古色。现下也没有其他鞋子可以穿了,李婕妤就穿上了这双布鞋,顺着这悠扬的琴声走了出去。
这间房间倒是挺整洁的,有个衣橱,有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把鲜花,还有个镜子,一把梳子。
原来,这个房间里的清香是从床尾边缘处的香炉里飘出来的,是熏香。房内虽然简单,但是挺别致的。
李婕妤缓缓走到桌子旁,拿起铜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有点虚弱。
李婕妤挺直背坐着,回想起来:那天晚上木偶突然会动,笑得有些诡异,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当时右手手指还划破皮流血了。
想到这里,李婕妤伸出手指看了看,“这真的不是梦呀,这手指的伤口都结跏了。”看这样子,是过了好几天了。
李婕妤心里一惊:那个会笑的木偶在哪里,不会是变成一个人了吧,也许,这个房子就是这个木偶的。
李婕妤心里有点忐忑,顺着这悠扬的琴声,慢慢走到屋子外面去。走出了房门,眼前是一片水域,水面上种着莲花,水里偶尔有几条鱼游过。
李婕妤扶着围栏把手,继续往前走,刚到拐角处,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亭子,亭子里有个披着黑色长发白衣宽袖的人正在抚琴。抚琴人对面有个白衣女子在随着琴音跳舞。
“这种感觉,真像身临世外桃源,好唯美,好惬意,也很美好。”李婕妤笑了笑,不忍打扰眼前人的雅兴,就静静看着。
“不过,前面抚琴的那人背面有点像那个帝王偶。”想到这,李婕妤心里一惊,也不知现下该怎么办,身体很虚弱,也跑不动,就静静地依靠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