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
实验室里电流涌动,超高电压在缆线之间噼里啪啦地跳动,将整个房间映如白昼。
“嗞——嗞——”
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儿,正拿着电击器站在手术台前。
台上放着一具红发男子的尸体,满是伤痕的上半身,贴满了各种检测的线路,一直连接到一旁桌子上的心电图。
“在这奇迹般的电流刺激之下复苏吧!”
老头儿大吼一声,将电击器按在了男人胸口上。
“嗞——嗙——”
房间里的灯光因超载而失灵,陷入一片黑暗中,各种仪器上的数值表也开始疯狂跳动,发出警报声。
电击器随之发出一声震响,强烈的电流瞬间被打入了男人体内,尸体也跟着从手术台上弹了起来。
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嘎!——”
老头儿身旁的一只,由废弃材料拼凑而成的蓝色机器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闭嘴,伊戈尔!“
老头儿有些不耐烦地向它命令道:“加大功率,再来一次!”
“嘎!”
机器人回应了一声,转动了身边的功率表,更加强烈的电流再次从缆线中迸出。
“给我活过来!!!”
老头儿大吼一声,又一次把电击器拍到了男人胸口上,电击器再次发出震响。
但依旧没有反应。
“不应该呀。”
老头儿放下电击器,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明明是具挺新鲜的尸体。”
“滴——”
心电图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响声。
“哦!!!!”
老头儿听到响声随之激动起来。
“有效果!再来一次!”
机器人再次转动功率表,老头又一把将电击器盖到了男人胸前。
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响起,房间在几秒钟的短暂黑暗之后,恢复了光亮。
“咳!——”
手术台上的男人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水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哦哦哦哦!终于活了吗!”
老头儿激动万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实验终于成功了!”
苏醒的红发男人缓缓睁开双眼,朝四周观察。
狭小紧凑的房间里,堆置着各种陈旧的电子仪器,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秃顶老头,和一个七拼八凑粘在一起的机器人,正满脸兴奋地注视着自己。
那怪老头儿扶了扶眼镜,对他问道:“怎么样,从鬼门关里死而复生感觉如何?要记住,是我Dr.明奇把你从死神手里给夺回来的!”
老头儿似乎有些骄傲。
男人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我……是……为……什……”
“说不清楚话吗?”
明奇博士靠到男人跟前,一只手捏住他的嘴巴,用头灯照进嘴里观察,随后又拉起他的胳膊检查了一番。
“之前的伤口差不多都已经痊愈了,真是惊人的恢复能力。说不清楚话应该是刚刚复活的原因,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
男人满脸疑惑地看着明奇,又模糊不清地问道:“我……怎么……回事……这……”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老头子打断了他的话解释道:“我来向你说明吧!”
随后又扶了扶眼镜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明奇博士,是敢和死神作对的男人!这个家伙是我的助手伊戈尔。”
蓝色的机器人做出回应。
“嘎!”
老头继续说道:“伊戈尔在外出寻找做实验的尸体的时候,在河边发现了你,当时你昏倒在河滩上,穿着一件皮衣浑身是血,已经没了呼吸,他就把你捡了回来,然后由我把你救活了。救活了!你知不知道!?”
老头儿的语气突然亢奋起来,红发男子点了点头回应。
老头子随后又继续向他问道:“那么,你还记得死之前发生的事吗?”
男子摇了摇头。
“这个……也在意料之中。”
明奇打量着他的身体感叹道:“不过你的恢复能力还真是惊人啊,才一天左右的时间,身上的小伤都已经愈合了,大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
老头儿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等等!你的伤口一直在愈合,也就是说……”
老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并发出哀嚎。
“也就是说你之前根本就没死啊!能够复活完全是因为自愈吗?那我的实验岂不是又失败了!!!”
“啊啊啊啊啊啊!!!”
怪老头发了疯一般的癫狂,奇形怪状的机器人也在“嘎嘎”地叫个不停,似乎是在安慰他。
“给我起来!起来!”
老头对男子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不耐烦地催促道:“既然没死就别赖在我这了,赶紧给我起来,我可是很忙的!”
男子看着这位癫狂的科学家,觉得有些迷惑,但又说不出话,便撑着身体从手术台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我的……记忆……”
“谁知道啊!”
老头子不耐烦地答道:“你自己顺着河往上游的镇子里去看看吧,指不定是镇里谁家丢了人。”
男子被冷落了一顿,决定自己去寻找记忆。
“喂!”
老头又叫住了他。
“你的衣服。”
随后顺手抓起一旁的一件破皮衣,丢给了他。
男子接过皮衣,转身向门口走去。
热风卷起沙尘吹起枯干的风卷草,苦涩的黄沙拍打在路人脸上。
街道上行人稀疏,杂草丛生,堆满了废弃的旧汽车。
阳光透过残垣,斜映在布满弹孔的土墙上。
流民在阴凉的胡同里搭起破帐篷,毫无生气地围坐在一起,熬着没有尽头的日落日出。
男子推开门,刺眼的阳光铺洒在他的脸上,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遮挡。
透过指缝间,他又一次看到了这个荒凉而又陌生的世界。
“沿着河往上游去。”
男子想起老头的话,决定去找之前发现自己的那条河。
他把皮衣拉到头顶遮挡阳光,沿着破败不堪的街道往前走去。
“汪!汪!”
男子一路向前,不知谁家养的狗,对着他大吼大叫。
他无视着狗的追赶,边走边向周围张望。
阴暗的巷子里,有穿着破衫的孩子在垃圾箱里翻找着,或有流氓在殴打着流民,劫掠着他们为数不多的家产。
野猫踩着倒塌的梁木,跳到房顶上,热风袭卷过街道,吹的断墙上锈败的铁架吱呀作响。
残留的广告花饰,还在诉说着这里,曾经也是个繁华的城镇。
偶尔有人抬起眼皮,把眼珠拽起向他瞟两眼。
男子与他们四目相对时,只看到了其中的空洞与无力。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
街道尽头,隐约传来了水流声。
男子听到水声,不觉加快了些脚步。
随着越来越近的水流声,一座巨大的断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红发男子站在桥断处向下看去。
十几米宽的大河,正从桥下奔流而过,些许流民在岸边搭营生火,几个男人正拎着桶趴在河边取水。
滩涂上,不知名的鸟儿在河岸上盘旋。
沿着河水一路往上游看去,破败的镇子外,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凉与广阔。
这条河,或许就是这附近,所有生命的源泉与生存的根本。
男人抬头望了眼太阳,转身往上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