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允恭此人,表面如翩翩公子,机智非常。
见萧然求见,立刻将其请至内屋:“你怎么来了?之前的事已经给足封口之资,何复来此?”
萧然拉着张搏时无奈道:“此生死攸关之大事,望郦先生出手相助,从此不复纠缠!”
郦允恭看着萧然,心中焦躁,快速的扇着手中的折扇道:“何事,速速道来。”
萧然推了一下张搏时,张搏时这才将自己殴打老父亲的事娓娓道来。
郦允恭听罢,手中折扇往桌上一拍,说道:“凡子孙殴祖父母父母、及妻妾殴夫之祖父母父母者,皆斩杀者。此死罪也,我能做何?”
张搏时当场就被吓蔫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
萧然亦在旁出声道:“请郦先生相助,不然,明天大街小巷就都知道隔壁那豆腐娘……”
“够了!”
郦允恭大声呵止了萧然的话语,在书房中徘徊思索。
读书人最重名声,当日被萧然这无赖撞破奸情,郦允恭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解决。
徘徊良久,郦允恭突然停下脚步,朝张搏时勾手道:“上前耳语。”
张搏时大喜,以为有良策,于是起身侧耳。
郦允恭靠近,突然用口啮其耳。
张搏时顿时血流满面,蹲地哀嚎。
萧然大惊:“郦先生这是作何?”
郦允恭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从书桌上拿丝巾擦了擦嘴道:“汝得生矣!”
萧然与张搏时不解,郦允恭才将方法教授给二人。
而后,张父击鼓鸣冤,令行简正命人去缉拿张搏时。
未等衙役找到张搏时,张搏时自己跑到了县衙,嚎啕大哭着请县令赐死自己。
此前张父报案已经说明案由,但是令行简断然不会听信报案人一面之词。
见张搏时一脸是血,又如此嚎哭,便问其缘由。
张搏时出言诡辩道:“老父恨我不成器,竟啮我耳,因父啮耳急,痛极求脱。不图伤吾老父亲的牙齿也!吾大不孝,请死!”
张父与张搏时各执一词,一旦判错便是一条人命。
好在当时韩氏在场,于是令行简驱离张搏时和张父,单独审问韩氏。
韩氏不忍张搏时被判十恶不赦之罪,抿嘴谎称是张父啮耳,求邑宰轻判。
令行简见其神色慌张,手足无措,哪里不知韩氏在说谎?
“唉……”
令行简斟酌再三,将张搏时与张父唤来,判道:“人非豺狼,何以齕其肉以为快?为人子人夫,整日游手好闲,何以为大丈夫哉?念张翁老迈,遣回家反省,张搏时收监十日,以观后效!”
见只是收监十日,张搏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虎毒不食子,之前张父也是一时气愤,见此判决也没再多说话,叹着气领着儿媳离开了。
……
帮完张搏时,萧然却打起了别样心思。
那与郦允恭私通的邻人,正是豆腐佬张二子的小娇妻。
白日张二子在街上卖豆腐,小娇妻便独守空房。
这张二子的脸,丑的像一桩冤案,身材矮小敦实。
可是他妻子确是貌美如花,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郦允恭人帅多金,文采斐然,更是有一手翻墙偷香的好本领。
这萧然一日偷到了张二子家中,撞破了奸情,这才拿到了郦允恭的把柄。
不过这萧然也不是拿钱就能满足的主儿,他先是得了郦允恭的钱,更是隔三差五来威胁张二子的小娇妻打打牙祭。
这日帮完张搏时,他想来到来了,不如再去偷个香。
于是偷摸的进了张二子家,再度胁迫张妻与自己苟合。
怎料这日,张二子竟然提早回来了!
萧然正在房中云雨,当场被吓得疲软。
那张二子见妻子与人私通,当下怒不可遏。
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要杀人!
萧然是个贼,脚步灵魂,躲过了张二子的砍杀,夺门逸去。
但是张二子的小娇妻确是惊慌不知所措,被愤怒到极点的张二子一刀断了脖子,没了声息。
张二子再去追萧然,已经看不到他的踪迹。
杀了小娇妻后,张二子也猛地稍微清醒过来,心中有些慌乱。
正所谓“杀奸必双”,如今奸夫不知所踪,张二子也没看清其人是谁,无法佐证。
若是闹上官府,这谁能说的清?
张二子不由心生恐惧,彷徨无措。
这时,他不由得想到了他的讼师邻居,于是揽尽家财前去求助。
虽然二人是邻居,但是身份悬殊太大,并无太多交集。
郦允恭见张二子到访,差点以为东窗事发,起初颇有些慌乱。
但是慌乱的张二子将事情的经过讲完,郦允恭先是愤怒,后又有些窃喜。
他怒的是,自己的姘头竟然还有姘头。
窃喜的是,如今死无对证,自己的丑事便永埋尘土。
张二子见郦允恭不回应,忙将身上的钱财推给他,并低身哀求。
郦允恭挑了挑眉毛,笑呵呵的接过张二子的积蓄,说道:“此事不难,明日天色尚未见晓之时,你随便将一个前来买豆浆的人骗入室内,然后一刀杀了!届时尸已成双,何人能起死回生追问真假?”
张二子听罢,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犹豫:“这岂不是让我枉杀他人,前事尚有缘由,或可抓住奸夫。可是如此乱杀人,若是走漏风声,我必死无疑也!”
郦允恭继续蛊惑道:“非也,捉奸要捉双。若是你妻子没死,尚可逼问奸夫下落,如今人死灯灭,奸夫必远遁不再出现,你如何自证清白?此时尚早,可以此法避开死罪。吾与仵作相熟,亦可以为你作证,汝何惧也?”
张二子有些动摇,却依然不能做出决定。
郦允恭继续说道:“汝年三十,尚有年华,何必为了一个淫妇赴死?汝死,奸夫快矣!”
张二子思来想去,一跺脚,咬牙道:“为淫妇送命,不值!便听郦先生的计策!”
郦允恭看着张二子离开的背影,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嘴角露出笑容。
张二子慌慌张张的跑回自己家,找来麻布将床上的尸体遮住,又对现场简单的清理的一下,防止明日把人吓跑。
而后便开始磨刀霍霍,再准备明日要售卖的豆浆,假装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