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话一出,我反而冷静了不少,眼下回过劲儿来,便开始沿着洞口,四下摸索着,试图找出个能通往谷底的暗道夹层,反正在这里瞎猜除了徒增恐惧之外,也毫无其他作用,索性不如上前一探究竟,且更为可靠一些。
突然,在离洞口半臂之间发现了一个从墙上生出的凸起物,想来多半是门户的开关。
只不过它的这个位置很是奇怪,相较于一般的暗格开关来说,显得有些过于地低矮了,几乎平行于我的腰下,使得我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若是说刻意设计成这般,为了掩人耳目,倒也不是不可。
但即使是再怎么掩藏于人,门户出口之类的紧要之处,也是极少会做得如此朝下,且又这般毫无章法,不由得令我着实有些费解。
想到此处,手也不听使唤地按了上去,只听轰得一声,在这个本就不算宽大的岩洞里,于左后方出现了一道暗门。
虽说是暗门,倒不如说是条以人力挖掘的低矮隧道来得更为准确,这隧道内部高低起伏,很不规则,只有双膝着地、腰间弓起,才仅能废力地将半个身子探进去。
这洞越往里越窄,没两步就便仅剩一个小水桶那么粗的直径了,成年人想钻进去,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见此路行不通,我们也只得另寻他法。这洞生在山面的中下段,俯身看去,虽不算太高,但少说也得有个三四十米的距离,况且岩壁上的碎石稀落,想要攀爬下去,多少是有些不太容易的,但也不至于说是难以落脚就是了。
此时众人当初进来时携带的装备早已在逃跑途中给尽数丢光了,仅剩下的就只有小黄脸身上的那个背包。
我忙问他有没有绳索之类的东西,他点头翻了一下,掏出一条琐绳,递给我。
我接过绳子,系了个双扣安全结,又抽出匕首来拴在尾端,然后将其整个打入地下。
随即伸手试了试绳索的坚固程度,绑在腰上,对他们道:“一会等我先下去,若无事,你们听了我的声音后,再下。”
柳归客一听这话,忙上前拦住我怯怯道:“师傅,您真要下去啊?这万一要是鬼…”
我听他又来了,抬手朝他的脑袋上给了一下:“鬼你个头!”,打断道:“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无非是庸人自扰罢了。”
柳归客见我执意要去,他自己肯定是拦不住的,便转头看向小黄脸,估计在想:即使自己不去拦,小黄脸也肯定是不许让我去冒险的。
果然,小黄脸此时也站了出来,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说什么也不肯放手,给我那一个气的啊,最后只得威胁道:“你再不放手,信不信老子…老子…”话说到嘴边,这才想起,自己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筹码,不由得傻了眼了,情急之下竟脱口说出了小时候梦娘拿来威胁二叔的话:“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话音一落,我和众人都傻了眼了,这算什么威胁?
柳归客也一脸惊疑地看着我,眼神里尽是说不出的怪异。
我更自知说错了话,正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收场,谁料这边,小黄脸却叹了一口气,不光是露出了难得地为难表情,还将那拽着我的手给松开了。
这一举动,到不知为何,令柳归客那震惊的神色,随即转为了一抹强掩的悦色,但又像是怕被人给瞧见似的,立刻别过头去,自顾地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这边,被我说服的小黄脸虽不再阻拦,但始终放心不下,抄起绳子的另一端将其给死死地攥在手里。阿野和柳归客见状,也忙跟着拉住绳子,三个人一齐从上面给我往下放绳子,我这才一点一点的顺着崖壁下了来。
这块断山崖壁像是花岗岩的岩层,摸上去虽是滑不溜手,但好在整体坚硬,所以没一会儿,我就借着重力下了三分之二了。
可就在此时,待我正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往下看还剩多少距离,却突然察觉到身后不知何时,竟藏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此刻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当即就惊得我脚底一滑,跐溜一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顿时觉得全身筋骨欲断,可虽然摔得不轻,但仗着自己年轻身子骨结实,竟忍着剧痛翻身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疼得直冒冷汗,就手上下摸了摸,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便掏出火折子来四下打量。
此时我正处在一堵低矮的垣墙角下,只见那墙面的花纹虽与外面的大为不同,但建构方法和用料却是一样的。
唯一让我奇怪的是,那上面的徽记,瞧着却有些眼熟地紧,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怎料我一时看得入神,竟忘记要给上面回应了。
届时,耳边突然又传来哗得一声,就见小黄脸如天女下凡那般也从上面下了来。
我这才想起,忙招呼上面的阿野他们下来,阿野背着顾叔比较艰难,但到底于他的身手来说,还是没什么太大难度的。
只有柳归客那小子,原本身体协调能力就极差,且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刚下来没几米,就一溜烟地掉了下来,吓得我连忙同小黄脸一齐上前,这才好不容易将他给接了住,虽说这一下,来得突然,柳归客同我两个人都被吓得不轻,不过也好在是有惊无险。
我这边仍惊魂未定,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柳归客的身上,谁料四下突然被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绿烟给笼了起来。
顿时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立刻就再次栽倒在了地上。
我以手撑地,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小黄脸,谁知他和阿野竟也纷纷中了招,摇摇欲倒,柳归客更是蜷缩在地上,咳嗽个不停、双腿乱蹬。
此时我的眼皮也愈发沉重起来,最后只瞧见小黄脸捂着口鼻,艰难地朝我的方向伸出手来,随即就都不省了人事。
恍惚间,待我再有意识的时候,耳边不知怎么传来一片嘈杂,我下意识地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口中喊着素日里服侍我的小厮:“太簇?夹钟?姑洗?”
岂料竟无一人应我,待我正要佯装生气,责怪他们因何不回话时,却隐隐地感觉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靠了上来。
我以为又是灵维絷那臭小子便十分放心地躺了回去:“灵小蝶?嘛呢!大清早儿的皮又痒了?实在是闲得五脊六兽的您就去找点事干……”可待我定睛一看,竟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老头脸,吓得我反手就朝对方给了一拳。
紧接着就听得一阵哎呦的呻吟声响起,我听后忙一咕溜地再次爬起身来,只瞧那房门口正趴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儿,伏地抱怨着:“俺滴个老腰哦,恁这娃怎么这个样子啊?”
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便下意识地下床去扶他。
说实在的,此时我心里不免暗自有些心虚,眼瞧着自己的这一拳可着实的不轻啊,竟一下子把对方给打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