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哲学100问:后现代的刺
- 书杰
- 1878字
- 2021-04-13 16:26:37
07 文化工业大骗局(上):被操控的情绪
文化工业并非以野蛮的方式,如强行灌输方式,而是经过美丽的“包装”后以一种非常文明和理性的方式来实现对大众的统治。大众沉浸于这层面纱的美丽一面,沉浸在这些花里胡哨、五光十色的文化产品所呈现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这个看似理性和文明的方式,具体表现为“自动化的反应机制”。
制作方:自动化的反应机制
自动化
什么是“自动化”?我们从常识切入,全自动洗衣机的模式就是自动化的运作模式:某个规定好的程序被事先写进洗衣机的芯片,当人触发开关后,洗衣机便自动运转起来。
同理,文化工业构建自动化的反应机制:制作者通过精确计算与设计,将一套先行的秩序和理性原则植入文化作品;普通大众通过消费文化商品,便不自觉地进入这套自动化的系统,即大众产生的反馈——喜怒哀乐的情绪,批评、赞美乃至于有可能采取的行动,等等,都是按照制作方事先的设计与安排而自动地发生。大众逃不出这套系统,且每个人的反馈都是真心的自然流露。这就是文化工业在“同一性”模式下表现出来的一套自动化机制。
大家一定都有过看电影的经历。当你看枪战大片时,你会感到紧张、刺激和震撼;看青春文艺片时,你会情不自禁地伤感落泪;看灾难片时,你会不由地感到恐惧,会对生命产生敬畏之情。电影把你带入一个特定的情境,你所有的反馈都是身不由己的自然流露。
从文化工业批判的角度来说,你看电影时所产生的情绪反馈,在电影开拍之前就已经被制作者精心策划与设计好了。什么时候让人感动落泪,什么时候让人心跳加速,什么时候让人愤怒,什么时候勾起人们淡淡的忧伤情绪……这些都早已被电影制作方加以精心计算。电影产业只不过是按照已经制定好的程序展开运作,观众在观看电影时便自动地被“卷”入这套程序里。
我们不禁要问:经过制作者精心策划与设计的作品应该会留下“人为的痕迹”,给观众以“刻意”的感觉,但实际上文化作品却以十分“自然”的方式打动观众,观众的情绪反馈也是“自然而然”地发生。那么,如何使观众不知不觉地,即自然地进入制作方营造的气氛里?这就涉及制作者对制作细节的把控问题。
制作细节专业化
文化工业领域的制作方都是专业人士,他们的本职工作就是对制作技术和细节予以专业的把控和计算,他们凭借娴熟且高超的制作技艺制作出看似“自然”的作品,从而使观众“自然入戏”。
比如,在电影产业里有导演、编剧、灯光师、摄像师、演员等分工,每一类专业人士吃透自己领域的业务细节,将制作技巧化为固定的模式与套路。在精湛制作技艺以及模式化套路的加持下,制作团队制作的电影作品便表现出“自然”的状态,没有了“人为的痕迹”。而如果你去欣赏非专业或演技欠佳的演员表演时,就会有“出戏”和“不自然”之感,就是这个道理。
当观众身临其境地融入电影的气氛中,便会跟随剧情的演绎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悲伤落泪。在不知不觉中,观众便陷入这套“自动化的反应机制”里了。
被计算的文化商品
文化工业的主人在进行商品生产前,就已经先行地进行了设计。所有展现于大众面前的文化作品都是已被策划、加工、渲染过的文化商品,所有展现出来的作品都是细节模式化的产物。大众所接受的正是经过“处理”的价值理念。
可以说,文化工业就像一台复杂的机器,它自身按照一个事先设置好的程序进行运作。制作者的制作技巧要受制于这套程序,普通消费者的反馈,乃至其需求本身,也受制于这套程序的控制,仿佛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只要文化工业这台大机器不停止作业,作为一个个小齿轮的普通大众就一直会被机器带动起来自动运转,根本停不下来。
你觉得自己自然地流露着快乐、愤怒、悲伤、愤怒等情绪,殊不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它们就已被精确地计算好了。正如霍克海默与阿多诺所说:“从根本上来看,虽然消费者认为,文化工业可以满足他的一切需求,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消费者认为,他被满足的这些需求,都是社会预先设定的,他永远只是被规定了需求的消费者,只是文化工业的对象。”
总体而言,文化工业体现出来的正是理性精神,这套“被规定”“被计算”的系统本身就极具理性色彩。文化创作者无法自由创作,需要将受众方的可能反馈纳入创作思路中,并且,在对传播效果精准计算的基础上才开始进行创作,而制作者已对结果有所预判,一切都在制作者的掌控之中。文化工业期望建构的正是这样的掌控系统,而这样的系统正意味着某种“统治权力”。
《启蒙辩证法》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揭露是赤裸裸的。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弥漫的文化工业氛围,其背后却映射出人对“统治权力”的终极渴望。统治者好似一个高高在上的隐士,看人间冷暖,看世间变幻,只是这一切都早已被精心地策划安排,一切都逃脱不了统治者建构的掌控系统。